宋轻瓷点头。
“我在余州城已一无所有,除了与殿下回京,还有何处可去。”
她顿了顿,又恨声说道:“我还等着殿下登基,将这帮草菅人命之人绳之以法。”
萧允点头应允:“我定不让姐姐失望。”
宋轻瓷更正:“从今往后,殿下已不是宋回,我也不再是殿下姐姐。”
萧允点头:“那我便唤你的名字。”
回京之后,她确实不再适合当他姐姐。
于修文见两人目光相对,心下有些不是滋味,打断两人对视。
“殿下,您的新身份和路引在余州城办,容易引起端王和宁王的怀疑。”
“你们既要从未央山走,不如随下官回陵阳县,下官在陵阳县给你们办新身份和路引?”
萧允沉吟片刻后,点头:“如此甚是稳妥。”
于修文见萧允采纳自己的意见,很是高兴。
“那我们今日下午起程回陵阳县。”
他已在余州城待了两三日,也是时候回去了。
陵阳县几十百姓被杀之事,事关宁王,事关夺嫡之争,不是他一个小小县官能处理的。
只能先将这事压下,待萧允回京,东宫归位,再和宁王秋后算账。
萧允点头:“届时孤和卫羽扮作你的仆人,随你回去。”
几人商量好离开的计划,便先行去歇息,等待午后离开。
天已大亮,端王和宁王双双来到许府。
今日本是他们回京的日子,两人却似商量好一般,说听闻宋府遭难,就此离开良心不安,决定多留几日,找出屠戮宋府的凶手后再回京。
他们心中都明白,若是萧允回京,他们便是斗得你死我活,也无登基可能。
萧允是太子,他登基才名正言顺,只要有他在,其他人都得靠边站。
所以两人之间即便早已心生龃龉,仍决定握手言和,先将萧允诛杀再说。
许知祥也知两人心中打的算盘,明面上却不动声色,装模作样地感叹了一番。
宁王忽然从袖中抽出一沓画像,拿出其中一张,摊开放在许知祥面前。
“有人向本王提供消息,宋府此次被灭门,许是此人所为。”
许知祥看着那画像,心下大惊。
那画像上的人物,与萧允颇像,只是五官经过加工,看起来气质平和一些,不如真正的萧允气场强大,气质矜贵。
他指着画像,惊道:“这不是宋回宋公子吗?他怎会是宋府灭门主谋?”
宁王解释首:“许大人有所不知,此人并非真正的宋回,他真实的身份,是个贪图富贵的骗子。”
“他伪造身份,假装宋回,是为了夺取宋家的财产,我怀疑宋姑娘便是被他劫走的。”
许知祥没想到宁王竟会如此无耻,又如此胆大包天,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许大人,昨夜宋府被灭门,听闻你亲自带衙役去了宋府,你可有发现宋回和宋姑娘的尸首?”
许知祥摇头:“他们许是被劫了,许是逃走了。”
宁王说道:“宋家二房嫡女宋楚盈在我府中,她能证明此人并非宋回。”
许知祥:“那也不能表明,他便是宋府灭门案的主谋?”
宁王冷笑,语气咄咄逼人。
“他不是宋回,却冒充宋回,潜藏在宋府。昨夜宋府被灭门,偏偏他不在其中,大人不觉得这未免太巧了吗?”
许知祥顿时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他也担心自己一直反驳,为宋回说话,会引起宁王疑心。
宁王拍了下桌子,冷声道:“劳烦大人将此人画像贴出去,全城通缉,以免他逃出余州城。”
昨晚得知宋回真实身份,他不仅派了刺客去宋府,还联合端王的人,守在余州城四座城门门口。
他很确定,昨夜无人出城。
萧允和宋轻瓷定然还藏在余州城中。
他就不信,他和端王联手,无法将萧允剿杀在余州城内。
许知祥无奈,只得接过宁王手中那沓画像,吩咐下人送去府衙,张贴出去。
宁王事情办完,离去前还不忘敲打许知祥。
“许大人,你是个聪明人,在余州城官声不错,想必不会头脑发昏,包庇罪犯?”
许知祥赶紧点头:“那是自然,本官走到今日不易,不敢大意。”
他心中无比庆幸,自己官阶低入不了宁王端王的眼,自己平日也低调,否则压根瞒不住自己是太子党一事。
但他心中又担心起来,现在宁王要求全城通缉萧允,定然会在四座城门口都安插他的人。
下午萧允和宋轻瓷想随于修文离开,只怕不易。
将宁王和端王送走后,他匆匆去了萧允房中,告知他此事。
萧允闻言,也神色凝重,拧眉不语。
许知祥叫来宋轻瓷、于修文、卫羽几人一起商量。
最后几人决定兵分三路出城。
萧允和于修文一起,宋轻瓷一人,卫羽一人,从不同的城门出去。
届时,萧允乔装打扮,扮作于修文的车夫,从东门出。
宋轻瓷和卫羽在剩下三个城门任选一个,三人最后在陵阳县会合。
说是一起走,但众人都明白,最后只要萧允能出城,计划就算成功了。
申时,东城门。
萧允坐在马车上,替于修文赶着车。
前面排了一长串队,守门的士兵拿着画像,一一核对出城的人。
眼看就要轮到他们,宁王和一个戴着帷帽的年轻女子匆匆走来,走到士兵面前低声说着什么。
说完,士兵显然紧张起来,对出门的人盘查得更加仔细。
宁王锐利的目光也从众人面上扫过,落到萧允面上时,略略停留了几秒后移开。
萧允手心冒起了冷汗。
他这个大哥粗中有细,两人又认识已久,除了五官长相,他兴许还能从身形上认出他。
果然,马车行驶到士兵面前时,他比照了下画像,发现不像,便挥手让走。
萧允赶车才出城门,宁王的声音忽然从后面传来:“等等。”
与此同时,戴着帷帽的女子也开口。
“马车里的可是于修文于大人?”
是宋楚盈。
四周都是宁王的人,萧允不敢托大,勒住了马车。
宁王正准备上前,忽然从排队的人群走出一个女子,她同样戴着白色帷帽,径直走到宋楚盈面前,从袖中抽出刀,对着她的胸口直接捅了进去,然后又抽出刀,又捅进去。
血液喷溅,染红了她头上的面纱,也染红了她身上的衣裙。
众人都惊呆了。
就连宁王都被这一幕震惊到,无暇再管已出城门的萧允和于修文,回头看向正在捅刀的女子,骇得说不出话来。
萧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赶紧挥起马鞭。
走出好一段距离,还能听到从身后传来的宁王的厉喝声。
“宋轻瓷,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当街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