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砸在我的脸上,冰冷得像是深海的水。我和秦九站在公交站台下,远处的海啸警报声刺破夜空,与暴雨的轰鸣交织成末日的交响曲。
“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我抓住秦九的手腕,秦九没有反抗,她的眼睛死死盯着远处海面上突然升起的黑色巨影。那东西比我们见过的任何怪兽都要庞大,仅仅是露出水面的部分就已经遮蔽了半边天空。
“那是什么...”秦九的声音几乎被风雨吞没。
“全体撤离!重复,这不是演习——”孟卓然的吼声在通讯频道炸响,却被更恐怖的声响淹没。三根直径超过百米的触须刺破海面,每根触须表面都布满核废料桶的残骸,锈蚀的金属在月光下泛着死亡的光泽。
“开火!开火!”沈从文驾驶的战机率先倾泻导弹,爆炸的火光中,加塔的完全体终于浮出水面。那是一座移动的山岳,腐烂的章鱼头部镶嵌着无数人类头骨,空洞的眼窝里流淌着放射性黏液。它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声波震碎了沿岸所有玻璃。
第一波海啸来得比任何人预想的都要快。
三十米高的水墙从海平面升起,以摧枯拉朽之势扑向海岸线。港口的灯塔像火柴棍一样被折断,防波堤在巨浪面前如同儿童积木般脆弱。海水裹挟着船只、集装箱和建筑碎片,像一头饥饿的野兽扑向城市。
“跑!”我拽着秦九冲向最近的高层建筑。我的双腿在超人体能下爆发出恐怕能超越世界纪录般的惊人速度,但身后的海啸更快。
“哗啦!!!”
海水咆哮的声音越来越近,夹杂着金属扭曲、混凝土碎裂的恐怖声响。
刚冲进一栋写字楼的大堂,海水就撞碎了玻璃幕墙。我将秦九护在身下,冰冷的海水瞬间淹没了我们。浑浊的水流中满是碎片,感觉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划过背部。
顾不上疼痛了,必须得抓住点什么。我紧紧抓住一根承重柱。
当第一波海水的冲击过去,我拉着秦九浮出水面。大楼的一层已经完全被淹没,我们勉强站在楼梯上,水深已经到了胸口。
“去楼顶!”我喊道。秦九点点头,她的脸色苍白如纸,但眼神依然冷静得可怕。
我们沿着紧急楼梯向上爬,每上一层都能听到建筑在海水冲击下发出的呻吟。
透过楼梯间的窗户,我看到了地狱般的景象——a市的沿海区域已经变成一片汪洋。汽车像玩具一样漂浮在水面上,电线杆歪斜地插在水中,远处几栋低矮的建筑正在缓缓倾斜、倒塌。而在这一切的中心,那个庞然大物正从海中完全升起。
加塔的完全体比防卫队预估的还要庞大。它那巨大的章鱼身躯超过一千米高,数十条触手每一条都有一座摩天大楼那么粗。它的皮肤呈现出病态的灰蓝色,上面布满了发光的核辐射纹路,像是某种古老的邪恶符文。
“天啊...”秦九轻声说。
就算是冷静的秦九此时也失去了平时的冷静。
加塔的一条触手突然挥动,扫过沿海的一片高楼。钢筋混凝土的建筑在它面前如同纸糊的一般,瞬间被拦腰截断。爆炸的火光在雨夜中格外刺眼,随后又被更多的雨水和海浪扑灭。
“快走!”我推着秦九继续向上。终于到达楼顶时,眼前的景象让我们都僵在了原地。
整个a市沿海地区已经面目全非。海水淹没了大部分低洼地带,加塔的触手在城市中肆虐,每一击都带来新的爆炸和毁灭。更远处,b市和c市的方向也升起了浓烟,看来海啸的破坏范围远超预期。
我的耳朵捕捉到了微弱的引擎声。抬头看去,几架防卫队的战机正试图接近加塔,但怪兽周身环绕的狂风和暴雨让飞行变得极其困难。
防卫队总部。
“目标核心温度突破临界值!”技术员的声音在警报声中颤抖,“它正在吸收海水中的放射性物质!”
孟卓然一拳砸在控制台上,屏幕上的能量曲线呈垂直上升趋势。加塔的触须正缠绕着核电站冷却塔,淡蓝色的辐射光顺着吸盘脉络流向本体。
“指挥官!”曾舒帆的影像突然切入主屏幕,他驾驶的战机正在暴雨中剧烈颠簸,“我们的武器完全无效!请求使用——”
“驳回!”孟卓然厉声打断,“N2炸弹会引发链式反应!”
“那么,”曾舒帆缓缓转向另一块屏幕,“杨博士,你的‘贝塔系统’到底能不能用?”
实验室里的白大褂男人推了推护目镜:“理论上可以放大伊凯的基因波长,但你的身体会承受十五倍痛觉神经反馈。”
“执行。”曾舒帆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沈从文猛地抓住通讯器:“你疯了吗?那种痛苦会——”
“无所谓。”曾舒帆关闭了双向通讯,指挥舱陷入死寂。
沿海废墟上空
曾舒帆摘下氧气面罩,鲜血从鼻腔涌出。驾驶舱里的生物监测仪疯狂闪烁,他的心率已经突破200,手环显示却很稳定。透过被雨水模糊的舷窗,他看见加塔的触须正扫过一中校园,教学楼像蛋壳般碎裂。
“舒帆!快跳伞!”沈从文的战机在右侧伴飞,机翼已经严重受损。
曾舒帆按下手臂注射器的开关,杨博士特制的催化剂瞬间流遍全身。他的视网膜上炸开无数血丝,皮肤下的鳞片不受控制地暴长。当痛苦达到某个临界点时,整个世界突然安静了。
他看见自己伸出双手——不,那已经是覆盖着红色鳞甲的巨爪。
避难所
“所有市民请往地下撤离!”扩音器在暴雨中嘶哑作响。
叶静雯被人流推搡着前进,亚麻色长发早已被雨水浸透。十分钟前话剧社的玻璃幕墙突然爆裂时,是江义用身体挡在她前面。现在那个总是游刃有余的外星人少年正躺在担架上,左臂呈现出不自然的弯曲。
“小心!”陈修的分身突然从人群中跃起,用身体挡住坠落的广告牌。真正的本体拉着叶静雯冲进地铁站,身后传来钢筋混凝土崩塌的轰鸣。
就在他们即将踏入安全区域时,整个隧道突然剧烈震动。叶静雯回头望去,透过雨幕看见令她凝固的一幕——加塔的主触须正碾过商店街!
海岸线上空
伊凯形态的曾舒帆重重砸在海面上,激起的浪涛足有百米高。他胸口的生物晶体忽明忽暗,这是能量不稳定的征兆。加塔的触须如巨型鞭子抽来,在他鳞甲上留下焦黑的腐蚀痕迹。
“同步率只有32%!”杨博士的声音在曾舒帆脑内响起,“你必须接受这力量!”
“哪有那么容易!”
曾舒帆嘶吼着撕开缠绕腰间的触须,却发现更多触须从海底升起。每条触须末端都裂开菊花状口器,喷出混着核废料的墨汁。他的视野迅速模糊,自愈速度跟不上组织坏死的速度。
指挥中心的监测屏突然亮起红灯。孟卓然看着代表曾舒帆的生命体征直线下跌,猛地抓起通讯器:“全体战机掩护!准备N2炸弹手动引爆方案!”
沈从文的战机第一个调转方向。当看见曾舒帆被加塔触须缠绕的画面时,这位王牌飞行员做了个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动作——他弹射出驾驶舱,同时启动了战机自毁程序。
爆炸的火光短暂照亮了海面。借着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孟卓然的运输机俯冲到极限高度。舱门开启时,狂风吹飞了所有未固定的物品。
“现场指挥权移交曾舒帆。”孟卓然最后看了眼屏幕上的妻子照片,抱着N2炸弹纵身跃下。
广播里突然传来刺耳杂音,接着是孟卓然最后的通讯:“...引爆倒计时90秒...”
叶静雯突然挣脱陈修的手,逆着人流冲向出口。
“你干什么!”陈修的分身想要阻拦,却被真正的本体拉住:“让她去。”
地铁通道的应急灯将叶静雯的影子拉得很长。她跑过最后一个转弯时,看见夏子健正抱着昏迷的秦九跌跌撞撞走来。他的校服后背全被鲜血浸透,却死死护着怀里的女孩。
“子健!”叶静雯的声音让少年猛地抬头。下一秒,加塔的触须击穿了他们头顶的地面。
曾舒帆从剧痛中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在海底。N2炸弹的倒计时在耳边如同丧钟,而加塔的口器正在上方张开。他想起沈从文最后那个决绝的笑容,想起孟卓然坠落时笔挺的背影。
“贝塔系统,再次启动。”曾舒帆将痛觉神经链接全部切断,手环不断的暴鸣,曾舒帆一把捏爆了手环。伊凯的体型骤然膨胀,红色鳞甲下透出熔岩般的光芒。他抓住加塔的触须,用最原始的方式撕咬起来。
海面突然隆起巨大的水包,接着是照亮整个夜空的爆炸。冲击波将沿岸建筑全部推平,连乌云都被撕开一个圆形缺口。当月光重新洒落时,海面上只剩下漂浮的怪兽残骸。
我用身体为两个女孩挡住冲击波。
叶静雯好像在哭喊什么。世界在旋转,疼痛变得遥远,唯有胸口的贝塔魔棒烫得惊人。
世界安静的如同暂停一般。
“就是暂停了。”
令人怀念的声音。
“你有想我吗?”
“我快想死你了。”我苦笑道。
眼前出现了一个和我长的一模一样的男人,唯有脸上带着一丝自信的笑容。他就是奥特曼,真正的奥特曼,我不过是借用他的力量罢了。
“你真大胆,你可是要死了。”他指了指我的胸口,低头看去,洁白的校服早已被染红,这出血量真是惊人,要是以后改编成动画绝对不会过审的吧。
“对了,你的女孩状况可不太好。”
“什么?!”
秦九的尖叫声刺破雨幕。我挣扎着撑开眼皮,看到她跪在叶静雯身旁——那根贯穿我身体的钢筋,同样刺穿了叶静雯的腹部。鲜血在她身下晕开,与雨水混合成淡红色的溪流。
鲜血沾满了她的脸,她的脸上还保持着惊愕。
“不...不会的...”我的手指抠进地面裂缝,雨水顺着我的脸滑下,与这个亚麻色头发的女孩的点点滴滴不断涌入脑中。
“子建,该起床了。”
“子健,你吃饭没?要不要来我家吃饭?”
“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呢?”
“如果说有人可以实现你一个愿望的话,你会许什么愿望呢?我吗,我希望我们还能再一次相遇哦。”
“这是话剧的台词吗?”
“当然不是了,这是我的真心话哦?不论是升学,或者是去到了别的地方工作,如果说分开是必然的话,我希望我们能再次遇见。你说什么?只要不分开就好了?那我希望我们下辈子还能相遇哦?”
仿佛宇宙大爆炸在体内迸发。无数光粒子从毛孔喷涌而出,我的视野被染成纯粹的蓝色。巨大的气浪瞬间掀开周围的废墟,钢筋早已消失不见,奇迹般的光笼罩着叶静雯,她的身体就像经历倒放一般,血液倒流进她的身体。
而在我的身边,奥特曼静静的站着。
“你这是在用自己的生命换回这个女孩哦?”
“帮我照顾好她。”
“没问题。”他安静的微笑。
我擦干净叶静雯的脸,把贝塔魔棒轻轻的从我的口袋中抽了出来,放在叶静雯的袋子里。
不用借助贝塔魔棒,我的身体自然的化作一道光,时间在这一刻恢复。60m的巨人瞬间出现在怪兽加塔的头顶上。
加塔几乎被n2炸弹炸的粉碎,但是他的恢复力实在是太惊人了。居然片刻间就恢复成了超过1000m的巨大怪兽。哪怕是奥特曼在它面前也显得是那么的渺小。
但此刻,这只庞然大物却发出了惊恐的吼叫。
天地间雷声轰鸣,暴雨如注。巨人巍然矗立于破碎的大地之上,周身缠绕着狂暴的蓝色电流,电弧如蛇般游走,在黑暗之中划出刺目的光痕。雨水倾泻而下,冲刷着他如山岳般的身躯,水珠顺着他的脸庞滑落,最终坠向大地,仿佛神明垂落的泪滴。
他沉默地伫立着,仿佛承受着某种无形的重压,又像是等待着命运的审判。风裹挟着雨幕呼啸而过,却无法撼动他分毫。唯有那低垂的头颅,透露出某种难以言说的悲怆。
巨人恍若哭泣的神明降世。
加塔的残骸突然剧烈抽搐。海面隆起恐怖的巨大水包,腐烂的触须如同地狱藤蔓破水而出——它竟然在吸收N2爆炸的能量自我修复!新生的头部裂开十字形口器,喷出墨绿色的放射性黏液,所到之处混凝土瞬间溶解。
“还剩两分十二秒。”奥特曼低沉而庄严的声音与我完全重叠,我们的意识在这一刻达到了完美的同步。冰冷的雨水拍打在我的脸上,却感觉不到丝毫寒意——或许是因为体内的能量正在沸腾,又或许是因为恐惧已经让我的感官变得麻木。
我们悬浮在暴雨中,银红相间的身躯被闪电照亮。双臂交叉成十字的瞬间,我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能量洪流在体内奔涌。比平时强烈十倍的斯派修姆光线呼啸而出,金色的光束撕裂雨幕,将黑暗的天空映照得如同白昼。加塔那扭曲的身影在光芒中挣扎、尖叫,最终化为灰烬消散在风中。
当强光散去,我缓缓降落在地面。环顾四周,可以说是尸横遍野。倒塌的建筑残骸间,散落着无数被怪兽踩踏、撕碎的躯体。英勇的防卫队队员浸泡在海里,他们的步枪还紧握在手里。一个穿着小学校服的小女孩静静地躺在血泊中,她的手里还紧紧攥着一个已经变形的午餐盒。我的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不是因为受伤,而是因为愤怒与悔恨。
“用我剩下的生命救下他们吧。”这个念头如此强烈,以至于我感觉它并非来自我的意识,而是与奥特曼共享的灵魂在呐喊。
蓝白色光芒从高举的双臂喷薄而出时,我听见体内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如同温柔的潮水般笼罩了整个阿尔法地区。光芒所到之处,伤口开始愈合,断裂的骨骼重新接合,就连那些已经停止呼吸的躯体也渐渐恢复了心跳。我能感觉到每一个生命的复苏,就像感受自己指尖的脉搏。修复光线拂过之处,混凝土碎块逆着重力升空重组,柏油路面如时光倒流般愈合。
虚弱感像海底的淤泥漫过胸腔,我能清晰感知到每个细胞都在溶解。雨滴变得温暖粘稠,分不清是鲜血还是生命在流逝。一种前所未有的虚弱感席卷而来。我的视线开始模糊,四肢变得沉重又轻飘——这种矛盾的感觉难以形容,就像生命正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缓缓抽离。记忆变得异常清晰却又异常遥远。
这就是死亡的滋味吗?终于归于寂静了,变身解除,但我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变回人类。奇怪的是,我并不感到恐惧,只有一种释然的平静。
眼前突然一白——不,不是单纯的白色,而是来到一个空无一物的纯白房间。这里没有墙壁与天花板的界限,没有阴影,也没有声音。我的脚下甚至感觉不到地面的存在,却又不会坠落。这个场景如此熟悉,和我第一次与奥特曼相遇的地方一模一样。
“原来这就是天堂吗?”我轻声自语,声音在这个空间里没有回响。
奇异的光芒在我的眼前闪烁。
“夏子健,醒醒!”却有人叫醒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