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杨帆不抱什么希望，可当他目光落在其中一个摊位上的时候，眼睛微微明亮了起来。
虽然是晚上，地摊的灯光却打得明亮，他看到的，是一个鼻烟壶。
虽然还没有凝聚眼力，但是那鼻烟壶就好像有眼睛一样，盯着杨帆，让杨帆为它转身。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把余下的所有精神都汇聚在了眼中。
果然！
青光缓缓地在暗翠色的鼻烟壶体表上缓缓浮现。
杨帆内心顿时狂喜了起来。
不过向来的沉着和老练，加上他熟读父亲的手札笔记，深知在古玩市场里捡漏，最关键就要做到喜怒不形于色。
“老板，这怎么卖？”杨帆蹲了下来，指着那鼻烟壶。
摊主多瞧了杨帆一眼，笑道：“小兄弟，今晚手生的很啊！”
“什么意思？”
“我看你逛了一整晚了都没出手，耐心挺好的啊！”
杨帆还是一脸茫然，内心暗骂一声老狐狸。
果然父亲说的没错，能做古玩摆卖的，没有一个是吃素的。
这个摊位自己其实已经经过了两三次，虽说今晚是小鬼市，但人也不少，不曾想摊主一下就认出自己了。
但也难怪，来逛鬼市的，要么就是上点年纪的，要么就是三三两两，很少有像杨帆这么年轻，一逛就是几个小时这么沉得住气的。
“眼力不行，没个喜欢的。”杨帆摇了摇头。
摊主眉头一挑，听不出杨帆的话中之意，却也不纠结，道：“看你和它这么有缘，便宜点出给你吧，一万。”
杨帆当然知道对方说这么多，是为了虚抬价格。
真当自己是菜鸟呢！
“一百。”杨帆说道。
“不是兄弟，有你这么砍价的吗？”
“你这么抬价，我自然就这么砍价了。”
杨帆起身道：“我看这鼻烟壶做工精巧，恰好我姥爷喜欢收藏这玩意，你也说凌晨了大家不容易，不如成了这买卖，都早点回家休息。”
摊主思索了一会，道：“那就一千。”
“给个痛快价吧，两百。”
“小兄弟，一人退一步如何？五百，再多我进货价都赚不回来。”
杨帆叹息了一声。
五百他出得起吗？
当然出得起。
只是现在一块钱对他来说都等于是救命钱。
杨帆转身就走，脚步虽然自然，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在赌。
内心默念到了五个数，便听到后面摊主喊道。
“二百五！”
你才是二百五呢！
两人钱货交换了后，杨帆由始至终都没有太多表情变化。
“小兄弟，今个亏本卖给你，以后可常来帮衬我啊！”摊主苦着脸无奈地道。
“行。”杨帆也点了点头。
不是他不想客气，而是怕自己客气的时候会把眼底的喜色给暴露出来！
实则他人和心早就要飞回去店里了！
按照上面斑驳的痕迹，还有玉色和质地，应该是晚清时期的。
虽说在过去的几十年来，鼻烟壶的市场一直都有所增长，但总体来说还是个小众市场。
晚清时期的年代，顶多也几万块。
这是杨帆凭借着自己的预感，外加眼睛“奇瞳”结合所捡来的第一件宝贝，内心满足感和成就感拉满。
离开之前，杨帆还一瞥刚才卖青铜剑的那女人还在那里坐着，披着斗篷，好像石化了一样。
但杨帆实在是太困了，于是就没有过多逗留，回去了之后，他直接倒头就睡，直到天亮店铺开门。
内堂一般是首席鉴宝师的作息地方，一般人都要请示才能进来。
但杨帆初来乍到，不想和琅琊阁的伙计太生疏，所以门几乎是敞开。
李大海经过门口，眼尖的他就注意到了杨帆拿着一个鼻烟壶在细细打量，他眼睛明亮了起来，立即走了进去。
“这是什么东西？”
李大海好奇地凑过来，杨帆也没有藏拙，递了过去。
“昨晚在鬼市上淘的小物件，李掌柜帮我掌掌眼？”杨帆笑着说道。
“你去了鬼市了？”李大海有些诧异，但更多的是眉头轻挑。
杨帆的名声在御宝阁虽然传开，但李大海也是本着对方首席鉴宝师的头衔，对杨帆敬而远之。
要说论鉴宝的话，他好歹也摸爬滚打了个十几二十年，自认比杨帆高明许多。
再说了，昨晚是小鬼市，但凡有点眼力的鉴宝师和行家都不会去逛。
顶多就是闲人和散客，买点工艺品回去摆摆件什么的。
所以李大海自然不会觉得杨帆这眼力能淘到什么好物件。
当然，李大海不知道，杨帆其实是故意提鬼市两个字的。
鬼市龙蛇混杂，但赝品率高。
李大海哪怕真有兴趣，一来心里就有了成见，物件的真伪就已经打了一半的折扣。
所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这玩意虽然市场不好，但好歹是真品，也能值个几万块。
他可不想还没打好同事关系，就惹来红眼，那以后工作还怎么进展下去。
李大海立即坐在了旁边，然后品鉴了起来，甚至还拿出了放大镜。
好半晌，李大海才看向杨帆，问道：“杨帆，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我肯定用眼睛看啊！
这李大海也很聪明。
他明明不想轻易漏出底细，却想套杨帆的话。
杨帆心中好笑，表面上摇头道：“半真半假这样，当时也是看它挺特别，就买下来了。”
李大海迟疑了一下，啥玩意半真半假？
这说了不是和没说一样？
“我觉得有一定概率是真品，但我对鼻烟壶不太熟悉，我有朋友熟这市场，不如我帮你拿去过过眼？价格合适就帮你出了，如何？”
如何？
当然不如何。
真当我是三岁小屁孩呢！
“算了，这成色，哪怕是真的，顶多就是近现代名家制作，或者工艺精湛的作品，撑死数千块，不如留着收藏。”
其实李大海内心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听杨帆这么一说，他也就打消了赚点佣金的主意。
只不过稍微有点弃之可惜罢了，毕竟几百块也是钱啊，可以好好地喝上一两晚小酒了。
李大海没说什么就出去了，倒是杨帆在思索着这鼻烟壶到底怎么出手。
卖给琅琊阁那是肯定不可以的，这样会被同行视为“不地道”的行为。
要知道杨帆代表的不仅是自己，还是代表琅琊阁，要是传出去，被客人知道了，很容易被认为是有什么“内部操作”，或者“以次充好”，还会扰乱市场秩序。
当然杨帆想要最快出手，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和穆晴雪商量。
但人家请你来是给店里赚钱的，怎么给自己时间开小灶来了？
除了这个办法之外，那就只能委托拍卖，或者自己去其他古玩市场交易出售了。
而正在这时，一辆迈巴赫直接停在了门口，然后就听到了刺耳的刹车声。
一个穿着范西哲西装的青年大步流星地走了上来，身后跟着两个黑衣保镖。
“穆老爷子呢？给你们送好的东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