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说,季云深不免斥了一句:“玖玖,你真的不识好歹。”
就是不识!
谁知道现在依赖了,以后依赖不上可怎么办?
周玥觉得,她真的有点作,可是习惯养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
她做不到把自己的一切都放在另一个人的手里。
反正就这样吧,走一步看一步,有些东西都不是计划内出现的,譬如她没计划到,她跟他的距离能拉得这么近。
周玥哼哼,从他身上翻下来,被他侧身圈在怀里,就这么看海面进入黑夜,泛起了一层蓝色的幽光。
听他续着先前的话题问:“想给你母亲报仇吗?”
周玥一怔,眼中闪过了一丝色泽,很快暗了下去:“想过,但是他不是第一个递刀子的人,也不是最后一个。”
齐洪是她的仇人不假,可她的仇人太多了,第一个让母亲涉毒的人,到最后一个,哪能数得完。
而且周玥知道季云深这么问的意思。
他说不准,心血来潮,会来一句,那先生帮你报仇。反正目标都是一样的。
但周玥分得清时机,从沙上蹭起了身,摇头:“若我想报仇,那天在马场,我就不会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了。”
季云深静静打量着她,手指绕过她的发丝,捋着她头发上的沙子:“为什么不?”
“一是因为母亲,她当年把我卖给周家,一开始我也想不明白,以为她就是磕多了,随随便便就把我卖了。”
“可后面明白了,虽然在短暂的几年时光里她没给过我太多的母爱,但最后一次,她与我划清界限,是为了让我好好活下去。”
周玥记得的,在胭脂将她丢在周家的时候,她追着胭脂出去。
胭脂给了她一巴掌,让她记住:从今往后,你叫周玥,跟我没任何关系。
虽然也不是什么好去处,但是比跟在她身边强,她那时不知道背后有多少人要害她、找她,而且她那时毒瘾也已经深入骨髓了。
胭脂不是个聪明人,可她此生最大的谋划却是为她。
故意借了周家的钱,看准了周家的唯利是图,知道他们的虚伪反而能把她养大成人。
周玥说着,又睡了下来,往季云深肩头靠了靠:“我没有能力去让毒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唯一能做的就是如她的愿活下去。”
对于周玥所说的话,季云深即理解却又不认同。
理解的是她站在那,在尽她所能。
不认同的是她都找到了依仗,却不肯踏出那一步,她还是有所保留。
但不想跟她辩,他连她母亲到底是谁都不知道,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呗。
只淡淡问起她:“那第二个原因呢?”
“因为先生啊。”周玥缓缓笑开。
她就这么不经意的说着:“我没办法给先生帮忙,能做的就是不给先生添乱。”
“先生的家里本就有一群人虎视眈眈,外面又有强敌窥视。行之踏错半步、都可能万劫不复,先生的棋局里不能有变数。”
话落,季云深久久没有说话。
只手臂的力道将她越箍越紧,手掌将她娇弱却满是坚韧的身躯嵌靠在怀中,阖眸。
原来是这样啊,她的懂事是这么来的。
怎么可以这么乖呢?
周玥感觉到季云深呼吸渐渐的静谧,不知道在想什么,像是抱着她安静的睡着了似的。
良久,他忽然“嗤”的一声轻笑了出来。
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发笑,但是像是感觉到他压了好久的郁气疏解了似的。
没等周玥问,他玩似的手指揉着她的耳畔,侧过身跟她面对面的睡卧,觑眼看她。
突然换了话题:“就这么想叫林玖玥啊?”
怎么提这事?周玥真想翻他个大白眼。
说起来,她两个月前改名失败,她当时还不知道什么原因,最近才回过味来。分明就是他故意拦着的,怀疑她跟林教授有私情!
而他的手段,只要他不乐意,她一辈子都别想改名了。
然而这会儿才好,她可不想逆他脾气说、非要,只撅了撅嘴:“不然先生说我该改姓什么?”
季云深指腹滑过她的脸颊,笑笑,没个正经:“我觉得季玖玥不错。”
周玥瞪大了眼睛,他是想让她跟他一个姓吗?
想得美!
周玥纤细的手指推了推他的胸口:“先生别开玩笑了,我跟你姓做什么?当你宠物吗?”
养宠物的人家都喜欢,让自家的宠物跟他一个姓,养只黄狗、叫季大黄;养只金毛、叫季大毛;养只猫、叫季娇娇。
瞧瞧,偏见小姐脑子里满是偏见。
季云深不接她的问题,伸手掰着她的脸抵到额头:“姓季有什么不好?你还想跟别人姓?”
她怎么敢说不好,说出去,季家人,那得多风光。
但她可架不住这种风光,态度坚决:“没想跟别人姓,那我没姓、好了吧。”
“不好。”季云深不听,翻身压过她,将她的手扣在细沙上,眸色深深中染过几分偏执,死死在她唇上吻了吻,“听话,姓季。”
周玥被松开唇,大口出了一口气,死犟:“不要、不要。”
他又亲,吻着她唇瓣继续:“姓季。”
她就不。
跟打闹似的,重复着吻了又说、说了又吻。
他还妥协给了个新姓氏:“那姓白。”
她油盐不进:“也不要。”
“要不要?”
“不要。”
最终这人没耐心了,扣住了她的腰肢,手掌推进了她的裙摆:“就这么定了,姓季。”
不给她再反驳的空气,他再次压住了她的唇。
这一次呼吸彻底掠夺,没留余地让她喘息,一层层加重,只剩下愈发急促的纠缠。
夜里涨潮,水面的海浪一阵阵拍击着沙滩边缘。
淹没了一切的声响。
周玥手指紧紧的抓进了沙里,没力气跟他争了。
唇边虽然被放开,男人的吻落到了别处,但她也只剩娇声喋喋,也不知道这一身的软沙该怎么清理了。
......
游艇上,小秘书看了看海上当空的月亮。
问Andrew:“这都几个小时了,先生跟周小姐走哪去了,要不要去找找?”
Andrew摆了摆手:“这片沙滩二十公里之内都是白老爷的私产,未经允许不会有外人,放心吧......”
看了一眼表,Andrew感叹:“到底是年轻人啊。”真会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