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夕缓缓抬起头,看着暴怒的谢淮聿,听着他的厉声质问,他的愤怒如暴风雨般砸在她的身上,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谢淮聿,要发疯回你的国公府发疯去,我没时间陪你。”
谢淮聿愤怒到了极点,眼底的失望也逐渐浸满整张脸。
他看着顾怀夕,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那不是与她共眠三年的妻子,像是心狠手辣的刽子手。
他很想把怀里的和离书掏出来,甩给她。
“自己做的事情都不肯承认,顾怀夕,我真是错看你了。”
顾怀夕将他的一切神色都收进眼底,即便曾经是他的妻子又怎样,她连发生了何事都不知道,就被他不分青红皂白下了判决。
她冷着脸,一字一句地说,
“谢淮聿,那是你养在府里的女人,出了问题怎么不问问自己,跑到太傅府来闹什么?难不成满京城都要跟你一起心疼她?”
“再说了,我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这般不分青红皂白的随意扣帽子,真是有辱你谢国公的英明!”
谢淮聿眸色里的怒气散去了些,可依旧不肯相信她,
“不是你让齐玉卿召菀菀进宫听训话的?”
顾怀夕皱了皱眉,“不是我,我也不知道长公主唤她做什么,我若是知道了一定会阻拦长公主。”
谢淮聿冷哼一声,眸色依旧染着愠怒,显然不信她的这番说法。
顾怀夕心下烦躁,她真是疯了,到了这个时候,还在为谢淮聿的不信任而内心抽痛,
到底是深爱过三年的人,一言一行还是会轻易拨动她的心。
“即便不是你怂恿的齐玉卿,也是你私下和她诉苦抱怨,她才敢行此事,没有你,菀菀不会遭遇这样的事!”
顾怀夕几乎是笑出了眼泪,挂在眼角不肯落下,
“我连抱怨的权力都没有么?谢淮聿,我当年真是疯了才想嫁给你!”
她知道,就这么和他吵下去,不会有一个结果,到最后,都会换来他的一句“算了。”
或许连一句算了都不配。
她站起身,越过谢淮聿朝门口走,
他拧着眉极其不悦,问她:“你去哪儿?”
顾怀夕没有回头,她不想再看到他的怒气,淡淡扔下一句,
“去给你的菀菀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她不想被随意冤枉,若是齐玉卿想给她出口气,她觉得大可不必,她和谢淮聿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他们隔着的问题,不是解决掉一个苏紫菀可以解开的。
一出门,就撞上了顾清牧,
顾清牧见她眼尾发红,脸色难看的很,护姐狂魔的心态一下爆棚,
他一边撸袖子一边暗骂,
“阿姐!他是不是欺负你了!来我们府上欺负人,真是无法无天了!小爷我可不怕他!”
说着就要往屋里冲,白芷一把拦住他,“二少爷,可千万别冲动,你打不过国公的。”
顾清牧对谢淮聿本就印象不好,看自己的阿姐受了委屈,真想冲上去给他一拳!
顾怀夕冷静的可怕,拍了拍他的脑袋,柔声道,
“阿姐没事,你去备马车,我们进宫。”
一路走到皇宫,顾怀夕都没说一个字,直到下车时,才嘱咐顾清牧,
“这件事,不要叫父亲知道。”
顾清牧点点头,小心的扶着顾怀夕走下马车。
踏进含元殿,齐玉卿看见顾怀夕,面上露出欣喜。
“怀夕!你可终于舍得进宫陪我了,皇兄不让我出宫,我都快憋闷死了。”
她拉着顾怀夕的手坐下,还没给她倒茶,就看见顾怀夕脸色不对,
“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了?”
顾怀夕摇摇头,拉住齐玉卿的手,“玉卿,你今日唤苏紫菀进宫了?”
齐玉卿一愣,不甚在意的说,
“我是唤她进过宫,只不过那是皇兄嘱咐的,他说谢淮聿要娶她做平妻,她又在西疆蛰伏多年为东樾提供了不少情报,于情于理,我这个长公主都应该见见她,顺带着赏些东西。”
“可今日她并没有来,说是身子不适不便进宫,我正乐的清闲,她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见她做甚。”
顾怀夕蹙起眉心,更加不解,苏紫菀既然连宫都没进,那何来的受罪二字,
谢淮聿难不成连事情的原委都没弄清楚,就冲到了顾府兴师问罪?
齐玉卿撇了撇嘴,似是想起了什么,
“她托大不肯进宫,自然是知道你我交好,才连我这个长公主都不放在眼里,我自然也要给她个下马威。”
“不过我也没责罚她,就是让我身边的老嬷嬷去给她念了一段宫规而已。”
顾怀夕深吸了口气,依玉卿的性子,高高在上的天家女怎会屑于和臣子之女交恶,说到底,还是因为她罢了。
可正是因为玉卿的好心,让她在谢淮聿的心里又填了一层恶毒的印象。
只不过,无所谓了。
她反而要感谢玉卿,让她再一次看清男人的嘴脸。
齐玉卿握紧她的手,眼底闪烁着愧疚,“怀夕,是不是我给你添麻烦了?那谢淮聿本就向着苏紫菀,他有没有迁怒于你?”
顾怀夕笑了笑,示意她安心。
“我已经和谢淮聿提出了和离已经搬回顾府了,以后和他再没有任何关系。”
齐玉卿终于瞪大眼,“你要和他和离?你竟然舍得!难道就这么白白的将他送给别的女人了?怀夕,我都替你不值。”
顾怀夕轻笑,漱然掉下几滴清泪,
“玉卿,这世上不是只有男人可以随意辜负女人,我没有白白将他送给苏紫菀,我只是不要他了,你应该替我高兴。”
齐玉卿抿了抿唇,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门口传来太监尖细的嗓音,“陛下驾到——”
齐玉宣走进来时,顾怀夕已经擦干了泪珠跪下行礼。
齐玉宣中气不足身上虚乏,可面色显而易见的愠怒,他撇了一眼跪着的顾怀夕,眼角怒意更盛,
“玉卿,你堂堂长公主,怎能随意责罚臣妇?不知道阿聿视苏紫菀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吗?”
齐玉宣对胞妹一向宠爱,从未这样疾言厉色的怒斥过齐玉卿。
顾怀夕低垂着的眼眸浸出一抹嘲讽,臣妇,在皇室看来,苏紫菀已经是谢淮聿名正言顺的妻,连皇帝都这样护她,难怪她有兴风作浪的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