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甚面无表情的看着视频，一点点看着陈无许变成疯子。
然后自己还毫不阻拦的看裴寻带着陈无许离开。
很久之前，陈无许走的那天伸手拉住他的那瞬间在此时此刻，不受控制在脑海中反复播放。
他在求救吗？
洛甚心跳的很快，加速一条条预览后面的视频，看陈无许打给他的电话。
他根本没接到过陈无许的电话。
眼前的视线模糊，洛甚慌乱抬起手擦掉眼泪，强撑着看陈无许和裴寻“相爱”。
洛甚站起身，他现在迫不及待想要去把陈无许接回来。
但是下一个视频却让他愣在原地。
死亡证明？
最为熟悉的东西在此刻好像也变得格外的陌生，让人疑惑的甚至要露出愕然的表情。
死亡？谁？是……陈无许？
怎么可能？
退一万步讲……裴寻不可能让陈无许死掉的。
怎么……怎么可能？
*
寄出去的录像带只有一部分，裴寻一个人坐在床上，盯着监控。
监控中，在他离开之后，在卧室还很正常的陈无许在进入洗手间之后开始“发疯”。
他缩在浴缸里面崩溃的哭，不能发出声音似的，死死咬住自己的手，抱着他的衣服，把脸埋进去，像是无法呼吸那样紧紧抱着，就算疯狂深吸气依旧无法抑制颤抖和眼泪。
他变成了一个完全无法独立生活的人。
他从来都没有变好。
他一直离不开裴寻，裴寻离开使他像是鱼儿失去水，他无法呼吸，无法发出声音，只能依靠疼痛和裴寻的味道来让自己冷静。
他恨裴寻，他恨到想要掐死裴寻，扒了他的皮，但他已经下不去手，不是爱，是上瘾，他被迫对裴寻上瘾，离不开，戒不掉，逃不了。
裴寻低低的笑，他也像陈无许那样，抱着对方曾经穿过的衣服。
“死了……到死，你也别想逃……呵呵……哈哈哈哈……”
*
裴寻被抓住的时候，精神状态看起来疯疯癫癫的，更可怕的是，他眼睛是两个空洞。
他把自己眼睛挖掉了。
被送到医院紧急治疗，虽然命保住了，但双眼神经受到严重的损伤的感染，以后都没有恢复的可能，就连大脑都因此收到了影响。
洛甚等来等去，等到了“因为是精神病无法判刑”的结果。
这一天洛甚在家里坐了很久，随即决定去陈无许的家里看一看。
他已经很久没去过陈无许的家了，最开始他还会每天去整理，但是后面他就没再去过。
他以为他只是不在意了，但是当踏上那片熟悉土地的瞬间，他才明白，自己并不是不在意了。
推开那扇熟悉的门，门里面空空荡荡的，东西都被他收拾好了。
他洛甚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坏人也算被抓了，他也不会难过了……他……他和陈无许已经分开很久了……
已经分开很久了啊……
沙发上面罩着一层防尘布，洛甚走过去掀开，沙发上面还放着遥控器，看了一会儿，洛甚笑了一下，转身离开了。
日子平平淡淡，和往常也没什么区别。
或许是因为早早就和陈无许分开的原因，此刻反而没那么多难过。
“洛先生是吧？这边有一个你的快递，麻烦过来签收一下。”敲门的快递员把签收单递给洛甚。
洛甚抬手签下名字，好奇道：“什么东西？”
快递员挠了挠头，“一条金毛，看起来不太好。”
不太好？
洛甚歪头看出去。
快递员转身下了楼。
门口大笼子，一只看起来骨瘦如柴的金毛趴在里面，脑袋搭在前爪上面，眼睛无神的盯着某个点，像是在发呆，既不叫，也不闹。
洛甚站在门口，站了很久。
金毛似乎注意到了人，偏头，也像是愣了一下，随即试试探探的汪了一声。
洛甚眼泪一瞬间就掉了下来，他像是还没有意识到，一边往外面走，一边笑，“幸运星？你怎么回来了？”
他蹲下来想要去打开狗笼子，“好久没看见你了，这笼子还真不好开……”
他笑着，开了半天打不开，明明很简单的事情，他却像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了，于是他跪在地上崩溃的哭。
“我打不开……我打不开…哥……无许哥……我打不开……帮帮我……”
洛甚死死扣住铁笼子，像是要硬生生给铁笼子掰开一样的用力，但是后面他慢慢卸下力道，低着头，把额头抵在铁笼上面。
“我再也打不开了……哥哥。”
“我没接到你的电话，我没有接到……我不知道……我想、带你回家……我想接你回家……”
*
金沫也很久没见过洛甚了，自从她调走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洛甚，网上也很少聊天。
但是最近一次看见他，居然是在社会新闻上面。
说他借着探视的名义，用刀捅伤了一个盲眼的精神病，准确说是差点把那个精神病捅死了，还好旁边一直有人盯着，拦的快。
但是，精神病受了很重的伤，至少下半辈子都没机会在站起来了。
金沫不知道洛甚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调查了一下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借着探视的名义捅伤精神病罪犯这种事情很快就上了社会新闻的头条。
这件事情也被深扒出来了更多的细节，于是网络上有一大堆人开始替洛甚求情。
金沫也想办法给洛甚减刑。
洛甚最后从轻判了七年。
坐牢之前，洛甚把幸运星寄养给了金沫，金沫认真承诺会好好养着幸运星，等洛甚出来。
只是幸运星一直不吃饭，到后面只能去挂水。
医生说这只狗不想活了，可能因为它的主人死了。
金沫想尽了一切办法也没能留住幸运星的生命。
金沫还在想洛甚出了狱该怎么交代，不过她也不用担心了。
洛甚自杀了。
死在了监狱里，咬断血管，算割腕自杀？不知道。
他死前对狱友说，他要去接人回家。
金沫接到通知大脑都空白了一下，话还没来得及说，先哭了出来。
她已经不爱洛甚了，但是……但是……他和他的无许哥明明能一直在一起的，怎么会这样呢？
怎么能这么收场？
金沫去精神病院看过裴寻一次。
裴寻坐在轮椅上一个人在热闹的病人外面，抱着一件衣服，空空荡荡的眼眶，面对着天空发呆。
好像注意到有人在看他，裴寻轻轻侧了侧头。
他看起来不像疯子。
但是或许这样活着对他来说比死了还折磨，他如果真是个疯子还能活的舒服一些。
金沫出了精神病院抬头看天空。
洛甚接到他的无许哥了吗？一起回家了吗？
洛甚等了无许很久，等着和他一起爬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