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孙玲珑被孙宥勇叫醒的时候天还没亮。
她赶紧洗漱一下,匆匆喝了两口稀饭。
“小妹,你别着急,慢慢吃。”
孙宥勇正在整理黄精,他拿出一大部分的黄精装进自己的背篓里,上面盖了一张破布。
“现在时间还早,我怕你睡过头所以提前叫醒你。”
孙玲珑吃完早饭,有些疑惑,“二哥,你这是做什么?”
“小妹,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是不是知道我在做什么生意?”
孙玲珑表情一僵,过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
上辈子二哥因为去黑市被抓之后,她为了救二哥四处求情,才知道二哥竟然很早就开始在黑市投机倒把。
她并没有将这件事说出来。
她很明白自己爹娘的性子,到时候肯定会担惊受怕。
“二哥,你……”
“小妹,咱们家的情况你知道,两年前,家里已经穷得吃不起饭,我没办法才会铤而走险,到现在我已经完全知道黑市的危险与机遇,所以我一定是要去的。”
孙玲珑叹了一口气,“二哥,你小心一点。”
她不想像前世那样失去自己的亲人。
她低着头脸上带着沮丧与后怕。
孙宥勇用力揉了揉孙玲珑脑袋,“小小年纪想这么多干嘛?你可是我们家的福星,既然都已经知道了以后可能出事,我只会更加小心,放心吧。”
“你一会儿做牛车去赶集知道吗?我先走着去。”
村里到镇上走路的话需要一个小时,孙宥勇不得不提前出门。
孙玲珑看着二哥背着背篓走进无边的夜色中,心脏像是被什么捏住一般,有些难受。
她甩甩头,摒弃自己心里的担忧。
等二哥彻底看不看人影后,孙玲珑开始收拾剩下的黄精。
她拿出一个篮子将黄精装了进去,想了想,又往里面塞了米袋,最后找了一块布盖上。
等到天色微亮,她提着篮子出门了。
到了村口,马二叔已经坐在牛车上等着了,上面已经坐了不少婶子。
“哟,这不是孙家老三吗?今天怎么想着出门了?”
“手里提着什么好东西呢?让婶子看看。”
说着,那婶子就要伸手过来翻开盖住篮子的布料。
孙玲珑赶紧往后一躲,与那只皱巴巴的手擦身而过。
她的笑容里带着疏离,“刘婶儿,篮子里装的就是米袋,家里没米了,我娘让我去买点。”
刘婶瘪瘪嘴,吊角眼里露出几分恶意。
“谁知道是不是背着我们偷偷藏好东西了,都不敢给人看看。”
孙玲珑收起笑容。
刘婶与自家一直不合,两家是邻居,前些年她爹还不是大队长地时候,刘婶家大儿子赚了些钱,准备新修房子,但屋基却占了自家的自留地。
当时她娘十分反对,两家人吵得热火朝天。
后来刘婶没吵过她娘,便一直记恨在心。
自从她爹当上大队长后,刘婶更是不服气,常常盯着自家人企图将她爹拉下马。
孙玲珑原本想着总归是一个村子里的人,打算和气生财。
现在她觉得自己太单纯了。
“刘婶这话说的可这有意思,如今家家户户日子都不好过,我家什么情况大家又不是不知道。你说我家偷着藏好东西,那就让大家评评理。”
孙玲珑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她本来就长得乖巧,这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更是让人同情。
“我家晚晚皮包骨头的,哪里像一个五岁的孩子?”
“刘婶,你说这话就是往我心上扎啊!”
孙玲珑捂住胸口,一副自怨自艾的模样,说着,她将布料打开,微微侧开身子,让众人清清楚楚看到里面就一个米袋。
有人看不下去了,“玲珑你别哭了,刘婶这话是没没说对。”
“是啊,刘婶谁不知道你家跟孙家有过节,你这么大年纪了欺负小姑娘做什么?”
刘婶气得浑身都颤抖了,狠狠一挥手,狠狠瞪了一眼孙玲珑,“小贱蹄子,就会装可怜!”
孙玲珑眼泪汪汪,可怜见的。
替她说话的张婶都心疼了,“快别哭了,等下这花一样的脸蛋就真的哭花了。”
在张婶的安慰下,孙玲珑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她将布料重新盖上,挨着张婶坐下。
此时太阳已经爬上山头。
马二叔扬了扬手中的鞭子,准备驱赶牛车前进。
“等等!还有人呢!”
李红梅大叫着快步跑过来,身后跟着温若承和季温柔。
仇人相遇,分外眼红。
孙玲珑看着越来越近的两人,捏紧了手心。
“嗳,挤挤。”
李红梅走到孙玲珑身旁,推搡着孙玲珑,让自己挤着坐了下来。
而后到的温若承和季温柔则没有位置坐下了。
两人都皱着眉头,扫视着牛车上的所有人。
温若承更是一副嫌弃的模样。
两人就直挺挺地站在牛车旁。
“你们到底上不上来?我要准备走了。”马二叔不耐烦地转头看向两人。
季温柔拉了拉温若承的衣袖,讨好地笑着,“要坐,我们马上上来。”
温若承被她半推半拉着上了牛车。
两人尴尬地站在牛车中间,季温柔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这群土包子怎么都不知道让座的吗?
牛马晃晃悠悠地前进,两人身子几乎站不稳,完全得依靠自己的力量来稳住身体。
不一会儿,季温柔就受不了了,她只觉得自己腰酸背疼,小腿也开始抽筋。
温若承同样觉得难受。
他哪里吃过这种苦,面对这群让他看不起的村里人竟然需要弓着腰,这让他无法忍受。
温若承抬起头,不期然的对上了孙玲珑的目光。
是她?
温若承看着人群中最亮眼的存在,努力整理自己的表情,露出一个温柔帅气的笑容。
这村姑不是迷上自己了吧?
下一秒,他脸色僵硬了,因为他心里的那个村姑竟然嫌弃的移开了视线。
温若承攥紧了手心。
她怎么敢的?
季温柔也注意到了温若承情绪的变化,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眼里一闪而过厌恶。
怎么处处都有这贱女人?
故意穿得这么干净,不就是为了勾引若承哥吗?
装什么欲拒还迎?
真恶心!
季温柔心里咒骂着,却脆弱开口,“这位同志,能不能让我坐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