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一间空屋的房门被人哐当一声推开,凌风带着两名黑甲卫走了出来。
许文吓得面无血色,腿抖得跟筛子一样,跑都跑不动。
凌风带着两名黑甲卫刚走过来,许文吓得腿一软,瘫坐在地。
凌风扫了一眼洒在地上的药粉,一声令下,“带走。”两名黑甲卫立刻将吓得瑟瑟发抖的许文拖走了。
祁无寒带着黑甲卫回来时,先让人把上街买的点心、衣裳和首饰给姜兰送过去,然后亲自去审问许文。
离开前,他还特意交代了一下凌风,要是人自投罗网了,就等他回来亲自审问。
前天姜兰跟她说了有人偷看的事后,昨天他就查到了对方的身份,顺便让一名黑甲卫去他住的屋子里查了查,在衣柜里找出一个小盒子,盒子里面装着一个纸包。
黑甲卫打开看了一眼便认出里面包的是砒霜。
等许文回来时,一点也没察觉到屋里有人进来过的痕迹。
在祁无寒见到人之前,许文已经吓得晕过去一回了,被冷水泼醒后,像是丢了魂,一副心如死灰的麻木样子。
“说说吧,为什么下毒?”两名黑甲卫端来一把椅子,祁无寒坐在上面,翘着二郎腿,慢悠悠地摇着扇子。
许文缓缓抬起麻木呆滞的眼神看向他,像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侯爷,人好像吓傻了。”凌风道。
祁无寒漫不经心道:“那就杀了吧,留着也没什么用了。”
听到一个杀字,许文像是如梦初醒,魂又被吓回来了,哭着喊着求饶。
“侯爷问什么,你答什么,若敢隐瞒,罪加一等。”凌风道。
不等祁无寒发问,许文就主动交代起来,中途想隐瞒什么,被祁无寒眼神一扫,就什么都交代了。
他就是一时鬼迷心窍,嫉妒两人比他有才华,比他更受先生器重。
虽说这书院里比他有才华的人也不少,但姜慎和林公子却是最耀眼的那两个,一个六岁就考进了书院,一个七岁就考进了书院,是众人眼里的天才,不仅先生器重,山长也对两人关照有加。
而他日夜苦读,却是考了三次才考进来,年纪也比两人大了十余岁,看到两人就自卑,但又想和两人成为知己好友,便一心恭维讨好两人,两人却愈发疏远他,他觉得两人是打心眼里瞧不起他,从此便在心里埋下了一颗仇恨的种子。
两人的光芒越是耀眼,他心里就越是憎恨,这份憎恶和仇恨日复一日地不断加深,终于深到他对两人起了杀心。
那纸包里装的砒霜是他三年前回家时买的,放了快三年也没敢用,却也不舍得丢掉,杀人的欲望已经在心里生了根,只是还没冲破理智的枷锁而已。
时疫爆发后,林公子被传染上了,他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要是姜慎也被传染上了就更好了。
他脑子里整天被这个念头占据着,书也看不进去,觉也睡不好,整个人都快魔怔了,但等了几天都没能如愿,于是他决定亲自动手。
他冒着风险来探望林公子,离开时悄悄把桌上喝水的一只茶杯带走了,然后悄悄换到了姜慎的房间里。
没过两天姜慎就发病了。
他当时心里高兴得恨不得敲锣打鼓。
要是两人就这么死了就好了。
他脑子里又被这个念头所占据,天天都会过来竹苑这边跟守在门口的两名白衣小童打听两人的病情,只要听到两人病情恶化的消息,他就能快活一整天,晚上兴奋得都睡不着。
在姜兰以弟弟的身份来书院探望时,他想挑拨她去找崔晏麻烦,结果没能如愿。
后来崔晏受伤了,他心里又高兴了一整天。
他同样恨崔晏,因为崔晏也瞧不起他,但他又怕崔晏,因为崔晏身上有股杀伐之气,所以他也不敢对他怎样,只敢在他面前挑拨一下是非。
前天他得知两人都开始好转起来后,回去后又把那包砒霜翻了出来,心里杀人的恶念再也遏制不住了。
只要两人死了,他就能在书院里出人头地了。
他脑海里又被这个念头所占据,一心认为两人是他命里的克星,只要有两人在,他永无出头之日,只有两人死了,他在书院里就没有竞争对手了,就能扬眉吐气了,来年的春闱说不定还能夺得三甲,从此平步青云,大富大贵。
于是他决定付诸行动,下毒毒死两人。
在暗中观察了两天后,今天终于让他逮到了机会,守在门口的两名黑甲卫被调走了,白老先生也被人喊走了,院子里也没有其他人。
他以为是天赐良机,浑然不知是自投罗网。
如今悔之晚矣。
当祁无寒把另一个消息告诉他后,许文愣了一下后又哭又笑,跟得了失心疯一样。
那包被他放了三年的砒霜已经失了毒性,就算全部倒进去也毒不死人。
之前洒在地上的那半包砒霜被白老先生用银针测了一下,银针只是微微变黑,已经丧失了大部分毒性。
积累了近十载的憎恶和仇恨,小心翼翼藏了近三年的毒药,到头来却成了一场滑稽的笑话。
……
祁无寒回来后,将自己如何引蛇出洞让许文自投罗网一事跟姜兰说了一遍,然后用一种“快夸夸本侯”的眼神看着她。
“侯爷真是神机妙算,料事如神。”姜兰配合地夸赞了他一句,毕竟是帮了她大哥一个忙,要是这次没能把对方揪出来,留在书院后患无穷。
“本侯给你买的东西怎么不打开看看?”祁无寒往桌上扫了一眼,自己让人送过来的东西都原封不动地堆在上面。
他带着黑甲卫离开书院后便去街上买东西了,吃的穿的戴的都挑最贵的买,一点也不差钱。
“衣裳和首饰你要是不喜欢,等回京后本侯再给你买更好的,”祁无寒走过去将那盒点心拿过来,“不过这儿的点心做的还不错。”
他打开盖子,一股糕点的清甜香味便飘了出来。
每块格子里装着一块小巧玲珑的精致糕点,有粉有绿有黄有白,颜色缤纷,看着赏心悦目。
姜兰拿起一块粉色的桃花糕尝了一口,下一刻祁无寒低头凑过去把她拿在手上的剩下半块吃了,还抓着她的手,舔了舔她手指上沾着的糕粉。
然后就被她拿着鸡毛掸子赶出了门。
下午,凌风收到京城那边飞鸽传书,随后将消息禀报给了祁无寒。
崔大将军带人往桑城来了。
“想必是收到了崔大公子受伤的消息,急着赶过来找本侯算账呢。”他漫不经心地一笑,“走吧,去瞧瞧崔大公子怎么样了。”
祁无寒带着凌风过来探望崔晏时,他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尤其是对祁无寒,表现得格外冷淡疏远,好像有仇一样。
“大公子好好休息,本侯明日再来看你。”祁无寒略坐了坐便准备告辞了,像是来走个过场。
“侯爷明天也不用来了。”崔晏那冷淡的语气好像嫌他今天来也多余。
离开后,凌风不解地问出一句大实话,“崔大公子好像很讨厌侯爷?”
祁无寒慢悠悠地摇着扇子道,“本侯风流倜党玉树临风,被人嫉妒也是难免的事。”
“……”
凌风觉得自己有点多此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