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风后面,赵三郎屏住呼吸,将耳朵贴在缝隙上,凝神细听。
只听那王氏绸缎的管事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不悦:“癞痢三,你怎么这时候来了?不是说好了,没事别往店里跑吗?”
一个粗哑的声音响起,正是那地痞头子癞痢三:“王管事,这不能怪我啊!兄弟们这几天天天去那陈记折腾,嘴皮子都快磨破了,您答应的好处……”
“知道了知道了!”王管事不耐烦地打断他,“少不了你们的!但这几天风声紧,你们收敛点,别做得太明显!要是被人抓到把柄,捅到官府那里去,谁也保不了你们!”
“嘿嘿,王管事放心,”癞痢三谄媚地笑道,“兄弟们办事,有分寸!就是手头有点紧,您看……”
“行了!这里是十两银子,拿去分给兄弟们喝茶!”王管事似乎递了什么东西过去,“记住,这几天先别去陈记了,等风头过去再说!还有,嘴巴都给我放严实点!”
“得嘞!谢王管事赏!您就擎好吧!”癞痢三千恩万谢地接了银子,脚步声渐渐远去。
屏风后面的赵三郎,嘴角已经快咧到耳根了。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王管事和癞痢三的对话,简直就是铁证!虽然没有直接的物证,但这对话内容,足够他做文章了!
他悄无声息地退回后堂,坐回椅子上,端起茶杯,若无其事地喝了一口,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不一会儿,王管事回来了,脸上又挂起了职业笑容:“让赵老板久等了,一点小事。”
“无妨无妨,”赵三郎放下茶杯,站起身来,“王管事,你这绸缎确实不错,不过八十两……太贵了!我还是再去别家看看吧。”
说着,他就带着石头往外走。
王管事愣了一下,没想到这“土财主”雷声大雨点小,竟然真的不买了。他张了张嘴,想挽留两句,但看赵三郎那副样子,估计也留不住,只好干笑着说了句“赵老板慢走”。
赵三郎带着石头,大摇大摆地走出了王氏绸缎。
“三郎哥,咱们就这么走了?”石头不解地问,“刚才我好像听到那个癞痢三的声音了……”
“听到了就好。”赵三郎嘿嘿一笑,“好戏还在后头呢!”
他并没有直接去找福伯汇报,而是带着石头,又溜达到了陈记布庄附近。此时已经是下午,街上行人依旧不少。
赵三郎找了个显眼的位置,清了清嗓子,突然扯开嗓门大喊起来:
“哎呀!不得了啦!王氏绸缎的王管事真是仗义啊!”
他这一嗓子,声音又高又亮,还带着点阴阳怪气的调调,立刻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注意,包括陈记布庄门口愁眉苦脸的掌柜和伙计。
“刚才我去王氏绸缎买布,亲耳听到啦!”赵三郎继续“爆料”,“那个经常来陈记捣乱的癞痢三,跑去找王管事要钱!王管事二话不说,直接甩给他十两银子!还说让他这几天先别来陈记了,等风头过去再说!啧啧啧,真是好手段啊!”
他这话,说得绘声绘色,半真半假,但关键信息“王管事给癞痢三钱”、“让他别来陈记捣乱”都点出来了。
周围的人群顿时一片哗然!
“什么?王氏绸缎指使地痞搞陈记?”
“我就说嘛!陈记老字号,怎么会突然这么多麻烦!”
“太黑心了吧!为了抢生意,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怪不得那帮地痞天天来,原来是有人花钱雇的!”
议论声此起彼伏,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不远处的王氏绸缎。
陈记布庄的掌柜和伙计们更是又惊又怒,掌柜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王氏绸缎的方向骂道:“好你个王家!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赵三郎看着眼前这混乱的场面,心里乐开了花。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让王氏绸缎陷入舆论漩涡,让他们百口莫辩!
他可没直接说王氏绸缎雇凶,只是“复述”了他听到的对话,就算王管事想找他麻烦,也抓不到什么实质性的把柄。
“大家伙儿评评理啊!”赵三郎还在那儿煽风点火,“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哪能这么背后捅刀子呢?这王氏绸缎,心太黑了!”
他这一闹,王氏绸缎门口瞬间冷清了不少,原本打算进去的客人也纷纷驻足观望,对着店里指指点点。
赵三郎知道,火候差不多了。再闹下去,容易引火烧身。
他冲着石头使了个眼色,两人悄悄退出了人群,深藏功与名。
“三郎哥,你太厉害了!”石头佩服得五体投地,“就这么几句话,比打他们一顿还管用!”
“那是!”赵三郎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这就叫攻心为上!杀人不见血!呃……不对,咱们是文明人,不打打杀杀。这是用智慧解决问题!”
他相信,经过这么一闹,王氏绸缎就算不承认,名声也臭了大半。那个王管事为了避嫌,短时间内肯定不敢再让癞痢三那伙人去陈记捣乱了。
至于那个癞痢三,拿了钱还被当众“点名”,估计心里也正憋着火呢。说不定,都不用赵三郎出手,他们自己就得先内讧起来。
“走!回去喝酒!”赵三郎心情大好,搂着石头的肩膀,“今天这出戏,唱得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