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沈府出来,赵三郎脸上的轻松笑容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凝重。
对付周万通和他的万通车马行,这可比对付骰子张那种纯粹的地痞流氓难多了。周万通手下人多势众,而且做的是正经生意(虽然手段不正经),官府那边也有关系,硬碰硬肯定不行。
沈嫣然的要求是“深刻的教训”和“收敛一些”,这说明她不想要周万通的命,也不想彻底搞垮万通车马行(可能对城西的运输还有用),只是想敲打他,让他别再招惹沈家。
这其中的分寸拿捏,就很考验人了。
“妈的,这大家小姐的心思,就是比九曲黄河还绕,要是个傻白甜就好了。”赵三郎一边往回走,一边琢磨着对策。
他首先想到的,自然是发挥自己的“专业特长”——搞事情!
直接打上门去?不行,那是莽夫所为,容易把自己搭进去。
找官府?沈嫣然都说了,周万通打点过,此路不通。
那就只能……用点“上不了台面”的法子了。
回到德庆街,赵三郎立刻召集了石头和猴子,外加几个机灵点的小弟。
“三哥,啥事儿这么急?”石头看他脸色不对,问道。
赵三郎把沈嫣然交代的任务简单说了一遍(隐去了沈嫣然的名字,只说是“大主顾”的要求)。
“万通车马行?周万通?”石头和猴子听完,都倒吸一口凉气。
“三哥,这周扒皮可不好惹啊!手底下养着几十号打手呢!”猴子有些担心。
“废话!好惹还用得着咱们出手?”赵三郎瞪了他一眼,“怕个鸟?咱们又不是去跟他拼命!”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咱们要做的,是让他难受,让他知道疼,还得让他抓不到咱们的把柄!”
“那……咱们怎么做?”石头问道。
赵三郎嘿嘿一笑,露出一丝狡黠:“周万通最在乎的是什么?”
“钱呗!还有他的车马生意!”石头想了想,说道。
“没错!”赵三郎打了个响指,“咱们就从这两点下手!让他生意做不成,让他破财!”
接下来,赵三郎开始布置任务。
他让猴子带几个人,去万通车马行附近蹲点,摸清楚他们车队的出行规律、路线,以及货物存放的仓库位置。
让石头去联络以前认识的一些“道上朋友”,主要是那些擅长“妙手空空”或者“鸡鸣狗盗”之辈,不需要他们做什么大事,只需要在关键时刻,制造点“小意外”。
而他自己,则开始琢磨一个更损的招数。
万通车马行之所以能垄断城西,靠的就是手下人多、车马足、效率高。如果能让他们内部先乱起来呢?
赵三郎打听到,周万通手下有几个得力管事,分别负责不同的线路和业务,彼此之间为了争功劳、抢地盘,也并非铁板一块。
“嘿嘿,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矛盾……”赵三郎眼中闪过一丝算计。
几天后,针对万通车马行的“骚扰行动”开始了。
先是猴子摸清了周万通一趟重要货运的时间和路线。这趟货据说是运往外地的一批丝绸,价值不菲。
就在车队出发的当天凌晨,石头联系的“道上朋友”出手了。他们没有抢劫,只是偷偷地……往拉车的几匹马的草料里,加了点巴豆。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万通车马行的几辆马车还没出城门,拉车的马就开始闹肚子,拉稀不止,臭气熏天,场面一度十分尴尬。领头的管事气得跳脚,却查不出原因,只能眼睁睁看着交货时间被延误,货物也可能受损。
紧接着,又有消息传来,说万通车马行存放在城郊仓库的一批布匹,不知被谁泼了桐油,毁了大半。看守仓库的伙计被打晕了,醒来后一问三不知。
周万通气得暴跳如雷,悬赏捉拿肇事者,却毫无头绪。
这些“小意外”虽然没有造成致命打击,但却让万通车马行的声誉受损,生意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客户开始抱怨,运费被拖延,内部也人心惶惶。
更让周万通头疼的是,他手下的几个管事,似乎也开始互相猜忌。
赵三郎通过一些小道消息和巧妙的“误会”,成功地挑拨了其中两个管事的关系。比如,偷偷在A管事负责的货物里塞点b管事地盘上的“特产”,或者散布一些“某某管事向老板打小报告”的谣言。
一时间,万通车马行内部鸡飞狗跳,几个管事明争暗斗,互相使绊子,导致效率低下,错误频出。
周万通焦头烂额,却始终抓不到幕后黑手的影子。他隐隐感觉到,这绝对不是偶然,是有人在故意针对他!
他派人去查,但赵三郎行事滴水不漏,所有事情都是通过石头、猴子以及那些“外围人员”去办的,根本查不到他头上。
连续几天的折腾下来,周万通虽然没有伤筋动骨,但也被搞得焦头烂额,损失不小,更重要的是,他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张无形的网中,处处受制,却又不知道敌人是谁。
这种未知的恐惧和持续不断的麻烦,比直接打上门来更让他难受。
这天,周万通看着手下人送来的又一份损失报告,气得将桌子拍得山响,脸色阴沉得可怕。
这回恐怕是真的踢到铁板了,关键是还不知道谁放的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