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灰一路疾驰。心中焦急万分。
清灰心头火烧火燎，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小短腿迈得飞快，刮起一阵小旋风。她的绒毛都被风吹得向后倒伏，眼睛更是瞪得溜圆，恨不得肋生双翅直接飞到丹鼎阁去。
黑风谷！那可是青云宗外围，和万妖谷那群无法无天的妖修们接壤的鬼地方！
想起李雪师姐温柔的笑容，想起她耐心教导自己灵兽习性的样子，清灰就觉得心里像被人揪住了一样疼。
李雪师姐那么好的人，怎么能让她去那种危险的地方？单枪匹马闯黑风谷，这不是送人头是什么！那些黑风谷的妖兽，可不像万兽园里的灵兽们这么好说话，更不像万妖谷那些还讲点规矩的妖修，它们眼里只有血腥和杀戮，凶残暴戾，嗜血成性。
“不行，不能让李雪师姐去送死！”清灰一边跑，一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宗门深处，丹鼎阁的方向，此刻正升腾起滚滚黑烟，遮天蔽日，仿佛一条黑色的巨龙盘踞在那里，张牙舞爪，吞噬着光明。想想丹鼎阁那压抑的气氛，清灰就觉得浑身发毛，恨不得绕着丹鼎阁走三圈。
不过救人要紧！清灰咬紧牙关，更加卖力地向前冲去。风声在耳边呼啸，脚下的路飞速后退，她的眼中只有丹鼎阁的方向，只有那一团象征着危险，却也象征着希望的黑烟。
终于，丹鼎阁高耸的阁楼出现在眼前。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但此刻却夹杂着一丝焦糊的味道，让人感到不安。
炼丹房位于丹鼎阁的心脏地带，而甲字号炼丹房，更是正中心，也是萧砚长老的专属领地，平日里戒备森严，闲人免进，就连丹鼎阁的弟子，没有长老的允许，也不敢轻易靠近。
清灰站在甲字号炼丹房的门口，小小的身体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平日里，借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往这里硬闯啊！
但好在有主仆契约在，她才不怕萧砚这家伙。
但是，想到黑风谷的危险，想到李雪师姐可能遭遇的困境，清灰的胆怯瞬间被焦急和担忧所取代。火烧眉毛了，还管他三七二十一！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勇气都吸入肺中，然后猛地一咬牙，抬起爪子，用力推开了甲字号炼丹房的大门。
“砰！”
清灰一脚踹开甲字房的大门，那叫一个惊天动地，差点没把门板给掀飞了。
“我去！”
一股热浪，裹挟着浓郁到呛鼻子的药香味，呼的一下糊了清灰一脸。
炼丹房里，简直是和烈火地狱一般，烟雾缭绕，热气腾腾。正中央，一口巨型丹炉，像个铁疙瘩似的杵在那儿，炉底的火焰，窜得老高，把整个房间都染成了橘红色，直晃眼睛。
萧砚，正站在丹炉前，那叫一个聚精会神，双手翻飞，像是在弹钢琴似的，操控着炉火。额头上的汗珠子，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看来炼丹这活儿，也是体力活啊！
“萧砚！大事不好了！”清灰嗓子都喊劈叉了，冲上去就是一声吼，打破了炼丹房的“宁静”。
萧砚眉头一皱，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慢悠悠地转过身，眼神跟冰刀子似的，嗖嗖嗖射向清灰。
“嗯？”声音冷得掉渣，能把人直接冻成冰棍。
“李雪师姐！李雪师姐她出事了！在黑风谷！”清灰上气不接下气，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黑风谷？”萧砚脸色终于有了一丝变化，眉头皱得更紧了，像能夹死苍蝇一样。
黑风谷是啥地方，他能不知道？万兽园禁地，妖兽横行，进去容易出来难，妥妥的弟子死亡高发区。
“她跑那鬼地方去干嘛？”萧砚的语气还是冷冰冰的，但明显带着一丝疑惑。
“我也不知道啊！是雪啸那猫跑回来报信的，浑身血淋淋的，惨不忍睹，话都说不利索了……”清灰噼里啪啦，竹筒倒豆子似的，把事情经过交代了一遍。
萧砚听完，沉默了。炼丹房里，只剩下火焰“呼呼”燃烧的声音。
“哦，知道了。”半晌，他才慢吞吞地吐出几个字，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知道了？知道还不赶紧去救人啊！”清灰急得跳脚，恨不得冲上去摇醒他，“那可是黑风谷啊！师姐一个人，怕是凶多吉少！”
“救人？”萧砚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我为什么要救她？”
“我……我可是……你的……”清灰结结巴巴， “主人”两个字卡在嗓子眼，怎么都说不出口，总觉得怪怪的。
“仆人？” 萧砚替她说了出来，语气里带着一丝玩味，“你不会真以为，凭着那点破契约，就能命令我了吧？”
“……”清灰瞬间哑火，感觉自己像个小丑。
她这才想起来，她跟萧砚之间的主仆契约，好像是有点不正经，约束力约等于无。
“不过嘛……”萧砚话锋一转，语气突然变得有点欠揍，“看在你这么着急上火的份上，本座就勉为其难跑一趟吧。”
“真的？！”清灰眼睛瞬间亮了，像是沙漠里看到了绿洲，绝处逢生！
“别高兴得太早。”萧砚冷笑一声， “我可不是为了救她，我只是对黑风谷里的‘好东西’，有点兴趣而已。”
“你！……”清灰气得肝疼，这家伙，嘴还是这么毒，心还是这么黑！
“走不走？”萧砚没搭理她，迈开长腿，径直往炼丹房外走去，留给清灰一个高冷傲娇的背影。
他心里暗戳戳地想着：要是这小老鼠真敢用主仆契约命令他，那他萧砚的面子往哪儿搁？怕不是要被整个修仙界笑掉大牙！
清灰无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谁让现在有求于人呢？只能咬咬牙，跺跺脚，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丹鼎阁，朝着后山的方向，一路狂奔。
清灰心里七上八下，像揣了只兔子似的，扑通扑通乱跳。
萧砚这家伙，到底靠不靠谱啊？他嘴上说对“好东西”感兴趣，万一只是去黑风谷寻宝，顺便看看热闹，那李雪师姐岂不是凉凉了？
不行，不能把希望全寄托在他身上！李雪师姐对她那么好，教她法术，给她丹药，这份恩情，她清灰不能忘！
就算只是一只小小的鼠妖，也要有恩必报！
黑风谷，简直像一口倒扣的黑锅，浓稠的雾气糊得人五感失灵，指尖都快瞧不见。脚下碎石硌得慌，阴嗖嗖的冷风像刀子一样刮着脸，耳边不时炸起几声野兽的嚎叫，声声都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挠得人心底发毛。
萧砚和清灰一前一后，小心翼翼地踏入这片不见天日的谷地。
“嘶……”萧砚微微眯起眼，鼻翼翕动了一下，像是嗅到了什么不寻常的味道，眉头也随之拧紧，“这里的妖气，可真是够‘热情’的。”
“何止是热情……”清灰紧紧贴着萧砚的后背，小声嘀咕，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音，“简直是妖气开会，各种味道的大杂烩，呛得我鼠都快喘不过气了。”
她虽是噬宝鼠，天生对宝气敏感，但这妖气，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气”，浓烈得让她浑身鼠毛都炸了起来。凶猛的，阴冷的，狂暴的，各种妖气如同黏稠的墨汁般混杂在一起，压得人胸口发闷，像是被一块巨石堵住。
“收起你那点小鼠胆。”萧砚脚步不停，语气依旧冷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这里可不是什么善地，妖兽恐怕不止一两只那么简单。”
“嗯嗯！”清灰脑袋点的像小鸡啄米，紧紧拽着萧砚的衣角，生怕一松手就被这黑雾给吞噬了。她小心翼翼地探头探脑，却发现这雾气浓得化不开，放眼望去，除了黑还是黑，连前方的路都模糊不清，更别说辨别方向了。
“这鬼地方，路都看不清，怎么找人啊？”清灰忍不住抱怨了一句，声音都快被呜咽的风声给淹没了。
“闭嘴。”萧砚脚步微微一顿，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眼神像淬了冰，“不想被妖兽当成点心，就管好你的嘴巴和胆子。” 他嘴上嫌弃，神识却早已如无形的触角般向四面八方蔓延，探查着这片诡异的黑雾。
突然，他眉梢一挑，嘴角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弧度，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呵，”他轻笑一声，声音低沉而带着一丝玩味，“看来，有好东西自己送上门来了。”
“什、什么好东西？”清灰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笑容吓了一跳，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问道，心里却直犯嘀咕：这家伙说的“好东西”，该不会是更可怕的妖兽吧？
“还能是什么好东西？”萧砚轻哼一声，鼻尖微微耸动，仿佛在空气中捕捉着什么，“当然是能让本座心情愉悦的好东西了。”
他这话说得不清不楚，清灰更是一头雾水。心情愉悦？在这妖气冲天、鬼哭狼嚎的地方，能有什么东西让他心情愉悦？难道是……更厉害的妖兽的内丹？
想到这，清灰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家伙，该不会是想猎杀更强大的妖兽吧？那她岂不是更危险了？
“你……你说的‘好东西’，该不会是……”清灰的声音都有些发抖，她不敢把话说完，生怕一语成谶。
“是什么，你很快就知道了。”萧砚并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卖了个关子，嘴角那抹玩味的笑容更深了。
他加快了脚步，朝着黑雾深处走去。清灰不敢落后，只能硬着头皮跟上，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七上八下地乱跳。
越往里走，妖气越发浓郁，几乎凝结成了实质，像一堵堵无形的墙，压得清灰喘不过气来。周围的景象也越发诡异，奇形怪状的树木在黑雾中若隐若现，像一只只张牙舞爪的怪物，随时准备扑上来。
“这地方……也太可怕了……”清灰的声音都带着哭腔了，她紧紧地拽着萧砚的衣角，生怕一不小心就被这黑雾给吞噬了。
“怕了？”萧砚头也不回地问了一句，语气里带着一丝戏谑。
“谁……谁怕了！”清灰强撑着反驳，但声音却明显底气不足。
“呵，小老鼠。”萧砚轻笑一声，似乎对她的反应很满意。
突然，一阵“沙沙”的声响从前方传来，像是什么东西在快速移动，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
清灰瞬间汗毛倒竖，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连呼吸都屏住了。她小心翼翼地探头望去，却只看到一片浓稠的黑雾，什么也看不清。
“来……来了……”她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几乎是贴在萧砚的耳边说的。
萧砚却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甚至还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哦？这么快就来了？”
他话音刚落，那“沙沙”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仿佛就在他们眼前。
清灰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她死死地闭上眼睛，不敢去看即将发生的事情。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猛地从雾中窜出，直扑他们而来！
“小心！”清灰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想要拉着萧砚躲开。
然而，萧砚却像是早有预料一般，不退反进，一步跨出，挡在了清灰的身前。
“砰！”
一声闷响，黑影撞在了萧砚的身上，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然后“嗖”的一下，又消失在了黑雾之中。
“这……这是什么东西？”清灰惊魂未定，颤抖着声音问道。她刚才只看到一道黑影闪过，根本没看清那是什么东西。
“不过是一只不自量力的小虫子罢了。”萧砚轻描淡写地说道，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他拍了拍衣角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屑。
“小……小虫子？”清灰嘴角抽搐了一下，这家伙，也太狂妄了吧？刚才那东西，速度快得惊人，她连影子都没看清，竟然被他说成是小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