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不甘心。
——夏月的不甘心。
即便如此狼狈,即便被迫成为孕育生命的母体,即便一次又一次的阻止失败,可夏月依旧是那样的不甘心。
南智看着夏月的不甘心,他抿嘴。
大脑告诉他,他应该立刻抛下夏月寻找出路,可他的大脑又在说,一起走。
那是极致的拉扯,任何一个选择都会让现在的情况变得更糟,留下来他或许也会成为夏月的样子,又或者在这里死亡。
一想到死亡,南智的脑海里想到了太多关于他的死法。
他沉默的看着夏月,夏月露出笑容,可这个笑容比之前任何时候的笑容都要脆弱,又是那样的不甘心。
夏月没有屈服,可那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打断了夏月的脚骨,让她失去了行动能力,同时重伤夏月,然后让夏月的恢复能力变得缓慢。
最后钻进夏月的肚子,借用愈能者的肚子来孕育它自己的生命。
即便夏月一次又一次的将这个东西从肚子里生生刨出来,可也无法彻底阻止,夏月能够感觉到她的动作出现麻木。
她或许不会死亡。
但正是因为不会死亡,所以才会在眼下这种环境显得格外绝望。
不会死亡,可她无法一直阻止下去,
这也就代表她最终还会沦为母体的存在,她的肚子孕育生命,而她的血肉则是最丰盛的养料。
与其这样,那还不如死。
夏月她眼神在不甘心后,又收了回来,她眼神看着周围,而后她在南智还没有回神时就抢先开口。
“这个东西从一开始就一直保持稳定的能量波动,但是就在刚才,他出现了两次能量起伏,也就是那个时候我断定可以冲出去。”
“所以我试了一下,在全力攻击有起伏的那一刻,会出现很小的破碎口,那个就是我们唯一可以出去的机会。”
“南智,我不可以,但你可以。”
“你很聪明,所以我相信你,可以通过那个破碎口知道什么。”
“……”
夏月开始嘱咐,可与其说是嘱咐,南智却感觉更像交代遗言。
直到夏月说到洛字清时,她沉默了,她说不出任何的嘱咐。
怎么能说出来呢。
那是洛字清。
是她的洛洛。
——是她的共犯。
她要在这个时候抛下洛洛吗?
这个东西应该进入学院了,外面有委员会,也有理事长,不管怎么看都可以将洛字清保护下来。
就算再不然还有莫戒存在。
有莫戒在,这个脏东西肯定无法靠近洛字清。
夏月的脑海里快速思考着外面的情况,却全然没有将她自己的情况说进去。
——她已经在放弃她自己了。
想到最后,夏月她又想到了卡泽。
那个从一开始就跟在她身后的伴生契,是唯一一个她可以接受靠近的伴生契,也是跟着她时间最长的伴生契。
越想下去,夏月想到的回忆碎片就越多,直到她就算没有想下去,那些回忆碎片也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那一刻,夏月有些难过。
真的好不甘心。
“我要是回不去了——”
……
夏月还没有说完,南智就开了口,“说好小团队,那就是小团队。”
“少了谁都不是小团队。”
南智像是终于想好了对策,他抬头,眼神坚定且安抚的看着夏月,他露出笑容,“你不能掉队。”
“洛洛曾经和我说,不要走在最后,不然会掉队。”
“这次洛洛不在,那么这句话就让我来说吧。”
一边说,南智他看着夏月肚子,他沉吟片刻后,抬手而后伸向夏月的肚子。
几乎是靠近的那一刻,南智感觉到了刺痛,那些黑雾似乎在排斥着南智的靠近,他们反抗着。
可即便如此,南智也是坚定的将手伸进去,然后将里面的东西狠狠抓住,然后扔了出去。
而后他快速将手收回,就算这样,他的手也被严重灼伤,夏月见状还没有训斥。
南智就嘴里念叨着什么,而后他用那只被灼伤的手放在夏月的肚子上。
下一秒,伤口还是复原。
夏月见状,她眼神诧异,看着南智却被南智抢先开口,“我很聪明。”
“所以我曾经学习了其他的异能。”
听到这里,夏月下意识问了出来,“什么异能。”
南智仿佛笃定了夏月会这样问,所以他扬起自信的下巴,“全部!”
说完,他抱住夏月的身体,快速后退,同时烈火原地升起攻击了过去。
趁着这个空隙,南智头也不回的抱着夏月快速逃离。
仅仅是眨眼的功夫,南智使用了多种异能,夏月诧异的同时又是担心,她作为愈能者可以无限使用异能,但这也是有限的。
更不要对南智来说,这种行为无疑是在自我伤害。
她看去想要开口阻止,可在看到南智额头的虚汗,以及耳畔出现了血丝。
那一刻,她哑口无言。
她闭上眼,趴在南智的肩膀,她感受到了南智身体的颤抖,正因如此她抿嘴,许久她的声音有些逞强。
“你这次不聪明了。”
“明明那么聪明的,却选择了最蠢的办法。”
夏月说着就再也说不下去,她苦笑蔓延,闭上的双眸掩藏了痛苦。
“把你抛下那不是聪明的做法。”
“要离开就一起离开,把你留下那才是最笨最蠢的做法。”
南智说完,眼神发狠,脚步加快,摆脱着身后紧追不舍的触手。
夏月却没有说什么,她只是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多了几分的坚定。
她看着身后的触手,缓缓抬起血手,“说的也是,要离开一起离开。”
她这样说着,眼神看着那些触手,她嘴角上扬,“全都去死吧。”
说完,更强烈的烈火夹杂着闪电,同时还带着利刃的风儿向着触手飞去。
南智没有开口,夏月也没有。
但他们却是能感知到对方状态,那越来越虚弱的身子,异能越来越没有一开始那样猛烈的样子都在说明一个事实。
想到这里,他们都露出苦笑,但随后又将苦笑收了回来。
会死吗?
会的吧。
——可那又如何。
“我们会死在这里吗?”
夏月问了出来,南智却眼神坚定的看着前方,耳朵的听力在减弱,可就算如此,他依旧听到了夏月的话。
他没有迟疑、也没有犹豫。
“不会。”
“我不会让你死在这里。”
“我也不会让你以那样的死法死去。”
“相信我,夏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