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氏听了这话,心中不禁一动。她虽没有生过孩子,但对于大夫人叶氏的慈母之心,她又怎能不明白呢?看着叶氏刚才眼中的恳切,文氏仿佛看到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渴望。都是女子,本该互相理解。文氏心中涌起一股感动,同时也带着些许羡慕。她羡慕叶氏有孩子可以疼爱,可以为孩子付出一切。而自己,却始终没有这样的机会,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便不再多言,点点头接下东西回去了。
这厢,景春正站在贺老太爷面前,低着头,双手垂在身侧,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听贺老太爷的叮嘱:“你不日就要去齐府住两日,你需得更加认真才是。你师父同我说了你去药馆打杂学习的安排。祖父是苦过来的人,历经千辛万苦才有如今这般光景,却也知道人若只是死读书那是成不了大事的,今儿个祖父就教你几句话,你回去自个琢磨吧。”
景春表面上看起来十分专注且认真地点头应和着,私底下早已经启动左耳进右耳出的状态了,他吃完饭正要去收拾东西呢,结果就冷不丁的被贺老太爷拉去在春堂的书房训话。一开始无非是勤奋认真好学谦虚,尊师重道,谦逊待人这类话,景春早在上周学究的课之前就被拉去反反复复的教导。现下一听有新话讲,立马来了精神,毕竟这可是古人的智慧呐,不得不听。
贺老太爷此刻正襟危坐在梨花携木椅上,他目光如炬的盯着景春那呆滞的眼神,他不由得轻咳一声,提高音量提醒:“其一,在外切记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在齐府你乃是前去拜师学艺、钻研医术之人;在药馆你便是一个需要虚心求教、勤勤恳恳打杂帮忙的小学徒。无论身处何地,都要时刻谨记自己的本分,切莫因一时得意而迷失自我。其二,咱家虽为官家,但万不可依仗这点就自以为了不起,在外面趾高气扬、目中无人,须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第三,凡事都需机灵些、警醒些。平日里多观察别人如何说话办事,学着点儿其中的门道。虽说我们是以学医为主,但不论是在齐府还是药馆,为人处世方面更是丝毫马虎不得。不要丢了贺府和你师父的脸面。”
景春行礼应诺,贺老太爷怜爱的看着眼前懂事的小景春,不由得想起当初景春落水的那天。
当初他正要去假山那块地方修剪花枝,走快到的时候,余光不经意间瞥见了两个神色慌张的下人。这两人穿着深颜色的衣裳,一路急匆匆地朝着前边的水池方向奔跑而过。更令人觉得奇怪的是,在他们的身后,紧跟着几个鬼鬼祟祟、行迹可疑的小厮。
他心中顿时一紧,暗叫一声:“不好!”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于是乎,他也顾不上去修剪花枝,拔腿就朝着水池飞奔而去。一眼就看到了宝蓝色的衣袍浮在水面上。
待他赶到水池边时,远远地便瞧见一抹宝蓝色的衣袍漂浮在水面之上。他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待到近前定睛一看,眼前的景象险些让他直接晕厥过去——竟然真的有人溺水了!好在贺老太爷便是在乡野田间里摸爬滚打长大的,十分通水性,没有丝毫犹豫赶紧跳下去救人,当他终于将人救起,浮出水面看清那人面容之时,刹那间,他只感觉天旋地转,脑袋嗡嗡作响,整个人都差点再次昏厥过去……
再后来,叶氏当日来告发,他才知道了是自己家老大联合那蹄子密谋干的混账事,气得他请家法伺候,要不是当时贺老夫人拼命拦着,他就要当场打死他算数!后面景春昏迷多日,都偷偷准备后事了......
一想到这里,贺老太爷不禁又将目光投向了眼前的小景春,虽说身子仍旧弱些,却也时常玩闹嬉戏,如今更是要去学艺了,这样多好。如此想着,贺老太爷心中满是欣慰,眼中的光芒也逐渐变得柔和起来。看着他几分似懂非懂、带着几分稚气的脸庞,只觉那副模样更加憨态可掬,让人心生欢喜,贺老太爷微微一笑,嘴角翘起,轻轻的摇了摇头。
随后,他转头吩咐一旁的秀河道:“去把那个黄铜刻缠枝的玻璃风灯拿来给春哥儿。”不一会儿,秀河便小心翼翼地捧着一盏做工精细的风灯来到了近前。这盏风灯造型别致,以黄铜精心雕刻而成的缠枝花蔓环绕其上,透明的玻璃灯罩被擦得很干净。
贺老太爷接过风灯,亲自交到景春手中,并轻声嘱咐道:“这灯里面点上烛火后放进去会显得格外明亮,以后你晚上读书时可用它照明,夜里看书也别太晚了,听丰穗说你时常看到很晚,千万别把眼睛看坏了。”景春听了这话,先是一愣,显然没有预料到祖父竟会如此细心地为自己这个小辈着想。
景春缓缓抬起头,望着此刻正一脸慈祥地对着自己叮嘱的贺老太爷,看着此刻正对着自己叮嘱的贺老太爷,不由得暖心一笑,随即行了个大礼:“孙儿多谢祖父着想,请祖父放心,孙儿必定学成归来,不给祖父和师父,以及咱们贺家人丢脸!”
贺老太爷欣慰的看着他,扶了他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孩子,你们哥儿姐儿几个日后若是能团结一起,守住贺家门楣,更上一层楼,那是最好不过了。祖父拼了一辈子,一辈子都在为贺家努力,你们也需要担起责任,不为别的,只为你们也姓贺。”
景春低头不语,他知道古代人极其看重家族兴盛二字,古代男子通过科举做官,做官之后结交人脉努力上进,会为自己的前途,选女方,然后两家看重利益结亲,一家子努力把家族搞强大起来,才能出人头地争取到更多的资源,他又不禁想到女性,想到贺家的几个姐姐妹妹: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时代,女性的婚姻都是一场赌博啊,也不知道她们以后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