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在向日葵黄灿灿的花瓣上振翅,想结交这个不管是字面上还是实际上都万分难得的朋友,可当它摇晃触角呼唤时,发现事情并不如它所想的那般顺利,向日葵的花瓣僵硬干涩,枯黄如同纸页,在蝴蝶的煽动下没有半点动静,蝴蝶错愕了,不能接受这个要命的画面。
向日葵应该是睡着了吧,它开始用尽全力的煽动翅膀,期望得到一点……哪怕是一丝的回应,可它的力量太弱小了,就算向日葵仍在沉睡,这薄弱的蝶翅怎能唤醒沉寂的向日葵呢?蝴蝶不愿放弃,也不敢放弃,它自己欺骗着自己,在心中告诉自己,向日葵会醒过来的。
为了心中的目标,为了扳倒它早已确定的事实,或者说,既定的结局:蝴蝶一开始便发现,那是一朵枯萎的向日葵。
时间流逝,蝴蝶的努力并没有起到半点作用,它疲惫的停止煽动,沮丧的望向天空,此刻正是破晓时分,一道明亮的光线在天际掠过,它似乎看到了太阳的影子,蝴蝶心头一惊,激动万分,它极力眺望,认为找到了能让向日葵复活的办法。
太阳!太阳一定能救活它!向日葵天生就该追寻的太阳的足迹。
蝴蝶满心欢喜的等待,恨不得一把抓着太阳让它快点过来,当然这种想法也只能想想,毕竟它没有那样的力气,它眼巴巴的看着缓缓靠近的光影,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周围的温度在一点点抬升,暖洋洋的光芒从山脚攀上山脊,再由山脊跃上山巅,一刹那,金箭划破薄雾,刺穿云层,山巅的雪线瞬间熔化成液态的白银,那些被夜露浸润的枯草突然挺直脊背,开裂的树皮下渗出琥珀色的树脂,整个山峦在晨光中舒展成巨大的肺叶。
太阳的力量真伟大啊,蝴蝶欣喜的赞叹着。
终于,太阳来到了最高点,日光降临到了蝴蝶的头上,同时也降临到了向日葵的头上,蝴蝶能感受到那暖洋洋的气息,温暖的像是尚未破开的茧蛹,可是,尽管它们已经处于太阳的照射下,向日葵仍没有焕发活力。
这是为什么,蝴蝶以为是它的身体阻挡了光线,可微不足道的它又能遮住多少阳光?
蝴蝶想不了那么多,它连忙飞起盘旋在一旁,在它的注视下,太阳从东逛到西,从北落到南,从黑夜翻到黎明,无视沉默与喧嚣。
直至黄昏,向日葵仍旧没有苏醒。
在蝴蝶的等待中,一阵清风恰巧吹过,吹在身上舒服极了,可向日葵的花瓣却一点点散落纷飞,随着风的轨迹飘散到了四面八方,蝴蝶连忙飞起,惊慌失措的试图阻拦,可这微小羸弱的身体什么都做不了。
它只不过是只蝴蝶,拦住一片落向地面的花瓣便耗尽了它所有的气力,它不甘心,硬拖着继续追寻,它觉得它还能做更多,可事实上,两片,便是它的极限。
露珠沿着叶脉干涸的沟壑滚落,在枯槁的花托上刻下蜿蜒的泪痕。花瓣拖着它的身体降落到了柔软的草地,就像是缠上细石的羽毛,一丁点便足以改变所有。
太重了,它再也飞不起来了,蝴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向日葵在它面前支零破碎,在风中四散的了无踪迹。
过了许久,月亮俏皮的踢走太阳,仅是一夜轮转,山巅的一切便成为了繁荣的光景,生意葱茏的宛如清新透亮的水彩,春风吹拂,温柔的抓住了寒冬的掌心,带来了新生的气息。
花儿在温暖的阳光下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像是宝石般熠熠生辉,河溪潺潺,清澈见底,水流在石头间穿梭发出悦耳的叮咚。
似乎所有东西都复活了,可蝴蝶知道,一株冬日的向日葵消失了原有的痕迹。
春与光的和煦唤醒了冬眠的动物们,它们穿着柔软的毛发在草地肆意奔跑。或许是心中的干涩作祟,某种超越本能的焦躁在它芝麻大小的心脏里臌胀,蝴蝶开始固执的向每一个来到山巅的动物询问,它们是否认识消散的向日葵。
一开始它得到的答案只有摇头,但功夫不负有心人,它终于找到了一个原本便生活在此处的松鼠,蝴蝶向松鼠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向日葵为什么没有复活。
松鼠看着固执的蝴蝶,不理解它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明明它们两个并不认识,蝴蝶摇摇头说,如果向日葵复活,它们一定会是亲密无间的朋友。
松鼠淡笑了两声,哪有那么多一定,但出于善心,它仍愿意告诉已经累到疲惫不堪的蝴蝶,它说,在冬日里向日葵一直活的很艰难,因为山巅的冬天没有太阳,蝴蝶也只是因为好运才撞见了太阳的到来。
太阳是个宽厚无私的大忙人,每时每刻播撒着生命的光辉,可向日葵没有等到太阳降临的那一刻,就算它时刻追寻着太阳的足迹。
松鼠告诉蝴蝶,向日葵死在了太阳到来的前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蝴蝶一下子愣在了原地,仅仅是一个小时,太阳怎么可能救不活向日葵呢,它可是太阳的追随者啊!
松鼠无奈的叹了口气,一分钟都能决定很多事情,更何谈一个小时呢,冬天的末尾,便是向日葵生命的尽头。
为什么太阳不能来早一点,对它来说应该很轻松吧,毕竟它可是太阳啊!蝴蝶失魂落魄的告别了好心的松鼠,呆呆的停在向日葵消散的地方,它知道它不该怪太阳的,太阳是很强大没错,但它无法关照所有生灵。
可不知怎的,一股子郁气始终环绕在蝴蝶心头,它坐落在山巅,看着太阳又一次高高升起,又一次缓缓落下。
蝴蝶在太阳的照耀下舒服极了,可向日葵再也享受不到它追寻了一辈子的温暖。
它想起了松鼠临走前告诉它的那句话,无言无泪:迟来的太阳,救不了枯萎的向日葵。
蝴蝶停止了煽动翅膀,雪山上的白雪于春的抚摸下融化,再度化为本质的火焰,霎时,火焰燃烧,笼罩了山巅的一切,蝴蝶,松鼠,流水,所有的一切都在火焰的燃烧下无影无踪,就像晚冬消失的向日葵。
女孩将手放下,看着男孩的眼睛说:“哥哥,没有什么是不能交换的。”
袁承瑾深吸一口气:“用什么交换。”
“亲情,爱情,友情,无论是精神还是物质,都可以用来交换,炼金术恒定的铁则,等价交换。”袁憕嫤轻声说。
“我的生命?”袁承瑾试着说。
“不会的,哥哥,我之前就已经回答过你,除了你的生命。”袁憕嫤看着他的眼睛,相同异位的眸子对在了一起。
袁承瑾沉默了片刻,他说:“所以,我能得到什么。”
“力量,改变一切的力量。”袁憕嫤微笑着回答。
改变一切的……力量,袁承瑾低喃着这几个字眼,你是否也曾中二过,在不谙世事的年纪渴望着得到拥有一切的力量,你是否也曾幻想过,在世界观混乱的年纪于苦难中从天而降,成为拯救一切的救主。如果以前不可能,那么现在,机会就赤裸裸的摆在你面前,你可以让这一切变成真正的现实,而需要付出的代价,仅仅是微不足道的一个回答。
交换吗?或许是失去一段痛苦的回忆,或许是忘却某个难忘的面孔,或许是让一个从未谋面的陌生人从世界上彻底消失,总而言之,代价于你而言小的可怜,因为交换之后你仍会好好的活下去,你仍然拥有着美好而灿烂的生命。
“答应就好,点一下头就好。”有一个温柔的嗓音在袁承瑾耳边说。
可他轻笑了一声,听完后没做迟疑,看着袁憕嫤的眼睛满是笑意:“也许之后我会用到,但就像先前的回答,起码用到的时候不是现在。”
“我早已过了会得中二病的年纪,而且我可不是从始至终的衰小孩,我是出场即满级的无敌大反派。”
袁承瑾耸耸肩说:“说起来还是我占了便宜,凭空得了一个可以改变结局的机会,我可以告诉你,我没你想的那么矫情,如果情况需要,我会毫不迟疑的使用它。”
“虽然照你的性子,交换的东西大概率会让我难以接受,但让后悔变成遗憾的机会,我可是……做梦都想要啊。”
袁憕嫤拂过男孩冷硬中夹杂着几许温润的脸庞,语气有些追忆:“真好啊,哥哥。”
袁承瑾眨眨眼往后退了一步:“喂喂喂,有事说事,别上手,你这叫非礼,我可以报警的。”
袁憕嫤俏皮的吐了吐舌头:“不想问问我说的是什么?”
“想啊,怎么会不想,说话每次都只说一半,跟个谜语人一样,但遇见你到现在,起码你一直在帮助我,我没有理由让你说出你不想说的话。”袁承瑾微微一笑:“我相信,时间到了我总会知道的。”
“是吗。”女孩眉眼弯弯,问道:“后悔和遗憾有什么不同?”
袁承瑾不以为意,说出了那句女孩记忆里埋藏许久的答案:“后悔不能改变,但遗憾可以弥补。”
“嗯,没错。”袁憕嫤满意的点点头,随后挥挥手说:“那哥哥回见,我随时都在。”
随着一个清脆的响指,暂停的钟表开始转动,停滞的长河荡起波纹,冷肃的麒麟再度带上了铁与血的假面,锋利的血矛继续燃烧炽烈的天火。
……
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我给你瘦狭的街道、孤绝的余晖、荒郊的冷月。
我给你一个久久的望着孤月之人的悲哀。
我给你一个从未有过信仰之人的忠诚。
姣彻的月轮下,一个披着长风衣的瘦削男人带着一个穿着制式包臀裙的严肃女人漫步在前往大不列颠机场的道路上,男人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铁箱,女人手里抱着一个蓝色的文件夹,两人虽然速度不快,却也没有任何交流。
一路走来,男人会好奇的张望美丽的夜景,女人则是始终直视着前方,按照制定好的计划,今晚他们会离开这里,乘上去往珠穆朗玛峰的飞机,女人提前视察过,今晚的道路不会有任何车辆及行人出现。
只不过走到一半,男人停下了脚步,女人皱着了眉头,因为前方突然传来阵嘈杂的歌声,那声音似乎是首开工的号子,音调清晰刺耳,人声沙哑嘹亮。
“动次打次动次打次,动次……打次!”
在强劲的小曲中,一个穿着黑色闪钻西装的男人粉墨登场。
陆门疑惑的看着男人,他疑惑地不是男人为什么会出现,而是他那风骚的舞步,以及跟收音机你唱我和的默契。毕竟人哪里都有,但这么独具特色的人,他还是头一次见。
收音机传出的声音跟公鸭嗓没什么两样。
“成年人必须!”
男人的声音则比公鸭嗓还要……难听。
“洗脚按摩!”
“按按背!”
“搓搓盐!”
“今年一定!”
“赚大钱!”
“要想人前显贵!”
“必须精油开背!”
“拔拔火罐刮刮痧!”
“好运年年到你家!”
好吧,陆门按了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放弃了比较,这俩不相伯仲,简直就是鬼哭狼嚎,等到骚气男人歇斯底里的将最后一句‘好运年年到你家!’喊完,陆门忍不住挥挥手大声说:“先生,如果需要交流,在这之前能把音乐关关吗?”
“嗯?这么得劲气势的船工号子你不喜欢吗?”男人头上戴着个……额,羊头面具?不,准确来说是卡通羊头面具,至于是谁,《喜羊羊与灰太狼》看过吧,他戴的是美羊羊。
“您确定这是船工号子?”陆门苦恼的抓了抓本就乱糟糟的头发。
“确定!”美羊羊信誓旦旦的点头。
“好吧。”陆门咳嗽了两声说:“您有什么事情直说,我要赶飞机,时间有点急。”
“好嘞!”美羊羊干脆利落的点头,一指男人手里提着的箱子:“不要多的,给我两支。”
陆门略微挑了下眉头:“如果我不给会怎么样?”
“那你就会看见美羊羊变成pro max加强版沸羊羊。”美羊羊指了指面具的眼睛,橙黄色的眼瞳在夜晚分外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