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沉积的恶臭被婴孩似的吼叫吹得扑面而来,男人的焰瞳冰冷如旧,如水镜般没有丝毫波澜,他看着扑过来的渊喰们眉头一挑,冷笑一声:“来得好!”
话音未落,空气发出爆鸣,袁承瑾紧握血矛,双手左右开弓,足底一步重踏,以无可匹敌的气势,用更甚于前者的速度,朝渊喰们反冲而去,男人尚未接近,启程的重力便让方圆一丈的土地寸寸龟裂,飞溅出血渣碎石。
在大日般燃烧的焰瞳下,袁承瑾五指紧握,惊雷骤然炸响,磅礴浩大盛如烈日的气机在右拳凝聚绽放,雷手一式,轰鸣!
霎时,氤氲的气浪正中滑行在最前方的渊喰,袁承瑾一触即收,动作快的像是忽现的闪电,只能看见模糊的残影,一头高大的蛇形怪物便已在巨大的声浪中成为无头尸体,脖颈处的血液在气机的灌注下刚一流出便被碾成蒸汽。
但这残忍的一幕并没有吓到进攻的渊喰,它们早已被杀气冲昏了头脑,在秋凝心理暗示的立场下比之原来更加癫狂,其后的两头渊喰咆哮一声,举起闪着寒光的镰刀将挡在身前的尸体剁碎成块,一齐张大了布满细齿的血口朝袁承瑾咬来,临近末尾的三头渊喰则动作变化,蛇尾早有预谋般的转折游动,无声的钻到了袁承瑾的身后,在后面行成合围之势。
而最后一头渊喰行动最为缓慢,身形也最为庞大,它身上的脂肪随着移动连同途经得地面一同震颤不停,活像是一座移动的肉山,看起来臃肿痴肥。它眼见追不上前面的同类,玻璃珠子似的眼瞳凝成细针,愈发猩红,声音烦躁的像是生怕赶不上晚饭的巨婴。
肉山摆起蒲扇似的手掌,弯臂撑地,粗壮的蛇尾盘曲成圆,整体缩成一个巨大的肥团,它望着前方的袁承瑾吐出鲜红的细舌,张嘴大声尖啸,整个身体突然像是压缩到极致的弹簧般一跃而起,呼啸着飞到了空中,泰山压顶般朝袁承瑾砸来。
这时男人除了站立的脚下,前后左右甚至头顶都有渊喰的进攻,秋凝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目不转睛的观察着袁承瑾的一举一动,这关乎着她今晚是否能活下来。
陈梦期和杨怀英不知道秋凝的想法,他们同样睁大了眼睛,生怕错过什么细节,身体传来的疼痛都被分散的注意力减弱了大半,两人深吸一口气,异位相处,如果换他们面对这样的围攻,他们早就被吓呆只等着被渊喰砍死。
不,甚至不用被砍,他妈的那个跟坦克一样重的死肥球要是砸到自己身上,老子不直接成了一滩肉泥!棺材都不用进了,杨怀英连吞几口唾沫,看着被围住的袁承瑾心惊胆战。
面对此等毫无突破口的局面,袁承瑾本人看不出些许惊慌,他眼神不变,动作迅如惊雷,脚步往右一移的同时左手血矛红光一闪,被鲜红浇灌的流光匹炼猛然破空,用力朝后甩去。
此时随着向右的脚步,袁承瑾抬起右手手臂架在身侧猛然一撞,渊喰们咆哮着不闪不避,男人眼中寒光一闪,顿时一道黑炎从袁承瑾半边身体爆发燃烧,男人无坚不摧的身体在此刻变成了最好的破阵武器。
他顶着手臂像古时的攻城战车般朝右方拦路的渊喰撞去,只听一声闷响,火焰在撞击的加持下无可披靡,焰光闪烁,一头渊喰的整个胸部被生生撞碎,腹部被连着剖开,厉声中,火焰点着伤口流出的血液,开始爆炸式的燃烧,破烂的肋部顿时从鲜血淋淋变成了白烟蒸腾的焦炭。
这会儿男人余力不减,顺势撤开架子,舒展右臂横击打出,雷手轰鸣炸响,一连串的霹雳声中将渊喰尸体直接洞穿,在另一头渊喰还在尖啸着时,突如其来的拳锋便已经它近3米高的身体打的凭空爆裂,血肉横飞。
身前渊喰的头颅仍飞在空中,男人于此同时左手血矛甩中身后渊喰,一头最先临近的直接被锐不可当的血矛截成两段,张嘴大叫着倒在了地上。
血矛虽为短矛,但能作为迦楼罗天弓的箭矢已有五尺三寸,后方剩余两头同样不能躲过若刀锋般挥来的横击,一个划开的扇面,渊喰稍一沾染便是皮开肉绽,骨骼碎裂。
感觉到血矛已经命中斩杀一头,袁承瑾手腕一抖,五指张开于这时松开血矛,血矛顿时周身煞气暴涨,在原来的弧度上旋转着扎入两头受伤的渊喰体内,血矛的刺击下,渊喰引以为傲的鳞甲恍若白纸薄片,没有任何阻拦的被血矛连成一串。
这时它们的每一个动作都会牵扯到体内的血矛,钻心的痛楚下,两头渊喰嘶吼着抬起刀刃就要将血矛斩断,但血矛早已活化,岂会让它们如愿。
阵子短矛通体铭刻着细小繁复的放血凹槽,血矛只轻鸣一声,主动在两个渊喰体内一扭,腥臭滚烫的血液便顺着矛杆大江大河似的汩汩流出,几秒后身体没了血液的支持,渊喰们的动作顿时一僵,血沫子从张开的嘴巴喷出一口又一口,随后眼神黯淡,整个身体无力的倒在了血泊中。
与此同时,肉山落地,轰隆一声巨响将血泊震得离地三尺,袁承瑾一个转身,凭借撞击避过了砸来的肉山,他看着尚有余息的倒地渊喰,脚步轻跺,在两个渊喰头上猛地踢起右腿,然后砸落如重斧下劈,刹那间血液飞溅,颅骨炸开,倒地的两头渊喰彻底死绝。
袁承瑾紧接着转身虚握,血矛飞身而出,他握住后一声轻叱,朝落地后还未起身的肉山刺去。
一刺之下,黑色的厚重鳞甲破碎,黄腻恶心的脂肪跟血液一同流出,袁承瑾右眼喷薄神焰,烈日的辉光大盛,渊喰的鸣叫中他拔出再刺,一击,十击,百击,转眼间一秒内179次连打,肉山庞大的身体在袁承瑾暴风骤雨般的猛攻下支离破碎,蜂窝似的血洞遍布渊喰全身。
肉山在血泊中挣扎翻滚,像是浑水中被鳄鱼咬住的猎物,每一次动作都会撕开大块猩红血肉,流出滚烫的热流血液,可受此重创,渊喰胡乱扇着蒲扇似的手掌竟仍要爬起!它不断摸索,大幅度的摇晃溅起一大片殷色血河,在月光的照耀下透亮无比。
这时,清风徐来,两道周身缠绕白色霓裳,轻盈如灵燕的身影步入了战场的边缘,他们入场后快速的将秋凝搀扶到一旁,而后抬头注视着与肉山交战的男人,眼里有止不住的愕然与惊讶。
“这……是怎么回事。”武苍术看着屠宰场似的场景有了几分熟悉,这种五花八门,死法不尽相同的碎尸与先前的街巷如出一辙,甚至因为渊喰可怖的面孔更有甚之。
皎洁的曦光洒在破烂的木渣上,黄色的灯晕照出铁块的倒影,一整个硕大的仓库像是被猛烈的火炮洗地一般,地基与建筑物的残骸布整个视野。
张道陵深吸一口气,看着男人若焰光明灭的背影微微睁大了眼睛,那股气息太独特了,既像是夜晚突然冒出的太阳,又像是凭空燃起火焰的冰山,而那异色双瞳的残影更让他确定,这无疑是那个在圣罗斯拍卖会中睥睨群雄的男人,被称为天生领袖的男人——袁承瑾。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和反胃的恶臭,闻起来就像是被蝇虫反复叮咬的新鲜腐肉。而厚厚的血层更是恍若干涸的河流,粘稠的让人颤栗,夜晚的欲格旧址完全变成了惨叫嘶吼的屠宰场。
秋凝撑起身子,喘了口气说:“所有渊喰都是他杀的,他到底是谁,我怎么会不知道炼金社会出了这么一号人物。”
“这里的都是渊喰?”武苍术看着堆积如小山的尸体微微吐气,解释道:“他叫袁承瑾,是阿修尔德两个月前招收的尊皇领袖,先前关于他的信息一直被亚瑟封锁着,今天是他正式登场的第一天。”
“第一天?”秋凝最佳一抽,真是‘好’运气。
“嗯,他之前在圣罗斯拍卖会参加拍卖,那场景着实让人难忘。”武苍术点头说完顿了顿,看着张道陵的眼睛,接着说:“或许你猜对了,他就是阿修尔德清算的导火索。”
张道陵苦笑了一声:“仔细想想也知道,阿修尔德怎么可能派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过来,只不过这个导火索的实力太出人意料了点。”
他说完看向秋凝:“小凝,你真的绑了他姐姐?”
“如果他们的名字读音完全一样,我想是的。”秋凝头疼的指了指靠在棺材边的女子,她的头上正悬着一把暗红色的血剑。
“圣骸?”武苍术看着短剑挑了下眉头。
“没错,而且他有四把,仓库就是被其中一个比人还高的铁弓给轰炸的。”秋凝说着看向打开的棺材,里面有一把显眼的巨弓。
“通过你发布的消除令,我们可能之前就见过它造成的效果。”武苍术看着迦楼罗神色有些复杂,一晚上看见两条血河任谁心情都不会太美妙,更别说正主就在眼前,而且他们还谈话交换了联系方式,真应了那句话‘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四把?”张道陵有些哑然的叹了口气:“也算意料之中。”
“待会我们就会发生冲突。”武苍术看着战斗中的男人眼中燃起别样的神采,加入堪堪两个月就有这等实力,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只会觉得这在开国际玩笑。
“现在能跑吗。”她对两人说。
“不行,那把短剑似乎有锁定气息的功能,跑不了。”张道陵看着悬浮不动的血剑略微皱眉,那把圣骸尽管已经很收敛,但散发的煞气还是让人心悸,他说:“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就算今晚躲过去了,事情也只会随着时间的发酵越发难以解决,有什么要处理的就在今晚。”
“试试和谈?之前我们聊过,他不像那种不好说话的人。”武苍术建议道。
“可能性微乎其微。”张道陵摇摇头说:“恰恰是这种平常很好说话的人,一较真起来就是拼死命的局面。”
他说着又叹了口气,指了指面前可以没过鞋底的血河,寓意不尽言表。
“那就试试,必要时刻只能动手了。”武苍术一捏拳头,手上的金镯发出脆响:“保护好小凝!”
张道陵眼神一眯,缓缓点了下头,秋凝确实有错在先,该认错,但怎么认,跟谁认,什么方式认,这些都还有极大的商榷范围。
规则是普通人的底裤,但不是传火者的,更不是秋凝的!说句现实点的话,天子犯罪与庶民同罪从来都是放屁,你袁承瑾可以让秋凝道歉,可以让秋凝赔偿,但不能再做出其他事情。
炼金社会阶级分明的金字塔中,权力决定一切,而秋凝恰好拥有其中的‘权’。
袁承瑾,你是万众瞩目的天生领袖,你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尊皇古龙,但就目前而言,就此时此刻而言,以势压人仍对你有用。张道陵眼神一凛,低喊一声云后,缥缈无色的云丝为秋凝罩上了牢固的铁甲。
“一切有我,不用担心。”他对秋凝柔声说。
秋凝眼里笑意盈盈,回了一声:“好。”
与此同时,与最后一头渊喰交战的袁承瑾看着挣扎不死的肉山冷哼一声,右手虚握,手中凝聚出一道小型的黑色轮盘,它通体瑰丽无暇,看起来与身后旋转的气机神轮别无二致。
老天使三大宝之雷手二式——涅盘天!
他此刻五指微微弯曲呈爪状,紫黑的火焰从手中骤然燃起,袁承瑾一把抓住,朝倒在地上的肉山掷去,涅盘天神轮稍一触碰肉山的皮肤,便旋转着如锋利的锯轮一样将渊喰开膛破肚,轻易的没入肉山体内,刹那之间,火光爆发,紫黑色的火焰将肉山渊喰从内而外整个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