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神’的领域。”队伍中有人如此喃喃道。
这位研究员说着伸出手臂,眼神逐渐变得沉醉,一步步向着冰宫走去,像是要将它拥入怀中。
“小心!”陈衡立马注意到了他的异常,他一把抓住他的后领,将他拉离即将靠近的悬崖。
研究员一个抖擞,两脚重心不稳摔在地上,他从近在咫尺的悬崖收回视线,不断大喘着粗气,他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向陈衡致谢。
“没事,我知道这里的一切都很有吸引力,尤其是对你们这样的科研人士,但请在心中时刻铭记我们的任务,我们的任务是在这里插上信标,而现在,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陈衡点头说完,将信标埋在地上。
“我知道了。”研究员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幽深的悬崖只感慨劫后余生的幸运。
“现在我们要返回了吗。”有人语气可惜道。
“我想是的。”陈衡冷静的说。
“可……这种机会,你知道的,这种机会很难得,可能我这辈子都只能看到这一次了。”有人不甘心的说。
陈衡听着略微皱了皱眉:“消灭魔女后你们会有时间来考察。”
“那不一样,队长,你能理解这种感受吗,就像一个千娇百媚的丰腴美人正朝你招手,你还刚好吃了伟哥!”那人说着扇了自己一嘴巴:“不对,不是这种意思,好吧,其实也差不多,队长,你,你能理解吗?”
众人恳切的看着陈衡,他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接通了耳麦:“老师,我们的时间怎么样。”
“很好,你们比预计的时间足足快了33分钟,可以说是兵贵神速了。”罗曼语气罕见的变得轻松:“你们的任务已经完成,可以返回了。”
“好,我知道了,我们会及时返回。”陈衡点头,挂断了耳麦。
“队长,我想……”先前那名站在悬崖边的研究员语气有些纠结。
陈衡叹了口气:“10分钟,这是最大限度,你们可以在桥这边进行信息收集,但绝对不能走上那座桥,我可不想电视剧里的降智情节在我们身上发生,能理解我的意思吗?”
研究员扯下面罩,脸色兴奋的变得异常潮红:“能能能!”
不用陈衡发令,队员们纷纷朝背后的壁画撒丫子奔去,看来他们已经急不可耐的快要爆炸了,陈衡看着仔细观察的众人,心里轻轻地松了一口气,他站在冰桥的悬崖边,向深处望去,不觉想到这里能有多深呢?就算有探照灯照射,他也只能看到一片黑暗,他抬起头不再多想,总不可能超过珠峰的高度就是了。
陈衡凝望着对面的冰宫,这道数十米长的冰桥就像是连接现实与神圣的阶梯,每一步都在生与死的边缘徘徊,不知何时会坠入深渊,悬崖深处涌起的冷风分外凌厉,呼吸进口就像是吸入了冰冷的刀片,生硬的刮着脆弱的肺叶,刺痛异常。
他转过视线,回头看着让队员们心神狂热的壁画,上面的每一幅画都很详细,很难想象这是自动生成的产物,那记录的似乎是远古纪年以前的刑罚,长着翅膀的半人龙兽被悬于冰河之上,数不清的冰柱从它的头顶垂下,瓢泼大雨似的刺入它的身体,膜翼破裂,一声痛呼,受刑者坠落于冰河,整个过程很快,冰河表面甚至都没有溅起任何水花,龙兽便已被冰河吞没。
“这种刑罚怎么确定受刑者已经死亡了呢,龙兽生命力强大,几根冰锥应该是杀不死它们的吧。”陈衡走到最近的人身前问,这是个戴着眼镜的女研究员。
听着陈衡的问题,研究员推了下眼镜,她指着冰河说:“壁画上描绘的不是普通的河流,而是碎尸的刑具。”
“刑具?”陈衡有点不明所以,一条河流怎么能是刑具,龙兽扑棱几下不就出来了,就算它是冰的。
“没错,你仔细看,冰河那美丽的波纹像不像某种生物的鳞片。”研究员在壁画上轻抚,眼神痴迷的说。
陈衡眨眨眼,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先前没注意,那波纹的确不像是简单的水浪,它周身有繁复的花纹,并闪烁着整齐规则的光芒,像是……蛇的鳞片?
“蛇鳞?”陈衡脱口而出。
“没错,你观察的很仔细,这种蓝色的冰河被龙族称为‘冰汤’,由一种叫做冰鳞蛇的渊喰异种组成,它们牙齿锋利,毒性凶猛,专门负责处理受刑者的尸体,用现在的话来说,它们算是纯天然无污染的‘打扫’能手,除了消化能力不太好,跟平常蛇类没什么区别。”研究员耸耸肩说。
“如果整条冰河都是由冰鳞蛇构成,那消化能力不好也没什么问题吧。”陈衡嘴角一颤:“这种数量,一头成年巨龙扔进去一瞬间就被吃的没影。”
“你说的没错,数量弥补质量嘛,说实话我还挺想养几条玩玩的,听说它们对温度极其敏感,最喜欢吃温度远高于自身的食物,你说,我要是烧个几百度的铁球它们能吞下去吗。”提到这里研究员显得异常兴奋。
陈衡被呛了一下,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在女研究员疑惑的目光中他接着说:“它们的毒性是哪方面的?”
“致幻,准确来说冰鳞蛇的毒素并不来源于口腔里的毒腺,而是它们身体的体液,它们的体液在低温下具有极其强大的致幻能力,只要数量够多,气温够低,它们的致幻能力甚至能对四阶龙种造成影响,当然如果气温在零度以上,它们的体液便没有了任何作用,但是据说能美容哦!”女研究员对毒液的美容功效分外热切。
陈衡无奈的耸耸肩,似乎无论什么时候,女性都对美容这一件事都相当执着。
这时在宫殿旁边信号极差,就算有亚瑟中转,他的耳麦还是时断时续,总有电流的沙沙声,他拿出手机对着壁画的不同角度拍了照片,想等出去后给宫崎心音发去,她对这些还挺感兴趣的,现在光线很暗,只能等出去之后再筛选哪张更好看了。
不过等他闲下心来筛选的时候,他发现一开始进来时拍的那张‘祷词’跟现在的好像有点相似,他皱着眉比对了一下,几乎……一模一样!
陈衡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这可不是什么玄学的第六感和第七感,而是咒缚‘见微知着’带来的一比一反馈,刚一察觉,他便完全升起了自己的银月瞳。
虽然在霜彻宫边这样做让他很不好受,脑子就像是被野猪撞一样,但他很相信自己的咒缚,它甫一释放,嘈杂尖锐的数字信号便一股脑的灌进他的脑海,现在的比之前的两次都要猛烈,不和谐的跟林黛玉倒拔垂杨柳没什么区别,他身边的所有人都感觉到了那股极具威压灵魂洪流,队员们停下手中的研究,迅速朝陈衡看去。
种种信号源在陈衡脑子里炸开,他咬着牙将它们归类,现在他的面色有些病态的苍白,他似乎探查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不仅是来时的迷宫,还有冰桥下的深渊,他喘了口粗气说:“收拾好东西,研究可能要提前结束了。”
队员们眼神一凛,立马照办,陈衡不会做无端的指示,更别说现在的额外研究就已经是对他们的‘纵容’了,他们是喜欢研究没错,但这一切的前提都建立在遵守领头羊的指令,行动中指令高于一切!
“陈衡,你听得到吗?”少顷,耳麦接通,熟悉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我能,心音。”陈衡深吸一口气说。
“先前通讯被中断了,我叫了你很多遍,但你都没有回复,好在现在接通了,你听我说,你那里的情况有点不对劲,信标的数量在不断减少,而且我不能保证你接下来能完全接受我的信息。”宫崎心音焦急地说。
陈衡紧锁着眉头说:“我使用了权能,你现在说的话我能听到,信标的数量减少了很多吗?”
“没错,消失的速度很快,你们到达霜彻宫的一分钟后,就有什么东西在刻意拔除它们,开始很慢,但现在的速度越来越快了。”宫崎心音紧盯着屏幕,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不对,屏幕上代表信标的亮点正大面积的熄灭:“朝你们那边去了!”
“好,我知道了。”陈衡冷静的点点头,招呼起收拾完毕的队员们:“各位,做好准备,有什么东西在拔除信标,而且方向朝我们这边来了。”
“哟呵,终于来点子了。”女研究员将纸笔收好,如释重负的呼了口气出来。
队员们听到这个消息并不惊慌,今天的一切都很顺利,如果不是现在来了点小意外,整个探索过程简直顺利的就像是幼儿园春游一样,说实话他们都有点不习惯了,现在听到这个消息,他们反而好受了不少,毕竟他们来自阿修尔德,还是‘声名远扬’的研究部。
研究员们点点头将面罩戴上,从内袋,腰间,裤腿处,黑箱里拿出了mp5、Uzi和p90。
【肃清时代】的炼金术师们被统一称为祭祀,但在这之前则可没有统一的称谓,这也就导致了一个典型问题的出现:学术流派怎么认定?
你以为是和蔼可亲的老爷爷们一起促膝长谈?不不不,怎么可能呢,现在的学术丑闻都满天飞,更何谈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呢,无论地位如何,大家都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管你是哪国王子,哪家公主,第二天都有可能被渊喰一口吞下成为血食。
那么既然大家都是马上会死的人,答案就很显而易见了,在那时,如果你的观点与别人不合甚至对立,极有可能当天就被身强体壮的健硕学者八百里徒步奔袭,进行生死决斗,谁的观点正确?很简单,拳头大的观点正确,当时的剑器格斗术可是炼金学者的入门基础,你要是没亲手屠过几头渊喰,你都不好意思说你是从事学术研究的,身娇体弱的病秧子更是不可能成为炼金术师。
至于为什么都是年轻人在争论,这一点就有必要说道说道了,空白年代没有法度与秩序,换而言之,那时没有‘禁忌’一词,什么黑魔法,人体秘钥,焚血新路……都是后面才被加上名字,冠以危害,所以当这些伤敌八千自损一万的法门盛行泛滥时,是很少有人能活过30岁的,而换一个角度,如果真有身子骨硬朗的活到了那个年纪,他大概率比年轻人看起来还像年轻人。
当时有种耳熟能详的炼金法门在现在被封为禁术,它的名字叫做——人体炼成。
听名字就知道它跟‘生命炼成’有点子亲戚关系,其实没错,它是劣化的民用版黑魔法至高秘典,主要功效是剥夺生命强大己身,用起来伤人伤己,会极大的损耗自己的灵魂与寿命,但这仍不妨碍有人将他视为珍宝,并不断研究开发,甚至到达自爆毁城的地步,至于活不过40岁的副作用,在平均寿命不到25岁的空白元年,简直是说了等于没说。
所以综上我们可以得知,不管是年轻人,还是长得年轻的人,他们都是能用一条命去捶爆渊喰狗头的狠人。
虽然在之后的【肃清时代】中,伟大的元枢大祭司梅林瑟斯将学术分门别类,建立起了完整的学术体系,这种‘哪怕舍弃生命都要扞卫自身真理’的优良传统还是被完好无误的保存了下来,甚至更进一步成为了学者们刻进dNA的本能。
而现在,挥舞刀剑的空白纪元已经逝去,取而代之的,是更加简单粗暴的枪械黎明,知道阿修尔德研究总院的座右铭是什么吗?——道法自然!
这个词按照现在的网络查阅有很准确和富有诗意的解释,但研究院的学者们往往有不同的想法与理解,道法自然,什么是道,什么是法,弹道就是道!枪法就是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