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对面三个,唐老板不免想到家里的孩子。
回头他就让家中的孩子跟着出去历练。
整天读书,也没读出个名头来。
“那袁姑娘愿意出价多少?”唐老板紧跟着又道,“要是狮子大开口,那咱们就没有说的必要了。”
故意得罪人的事,安喜自然不会做。
何况,自己是真心要买;
这个时辰,大热天的,她又不是闲的跑来玩。
“您出价七百两,我也不跟您多要价,唐老板只需要匀我一百两,最后总价六百两。”
“这事儿,咱们便说定了,如何?”
唐老板嘴角微微一抽:“……”
合着一百两,还少了是吧?
“袁姑娘可是真心要买?”唐老板问。
“那是自然,您看现在什么时辰了,我就是玩,也不会带着弟弟妹妹这个时候出城玩。”
“我家住城内,还得尽快赶回去。我跟您直接谈,您的中人费也省了。”
唐老板沉默半响,心里也在不断地琢磨。
一百两那是不可能的,他的叫价已经很低了。
安喜也没催促,等待对方的答复。
“这样吧,袁姑娘,六百五十两,若不愿那就算了。”
唐老板最后让了一步。
他家中都收拾好了,最近三天内就得举家离开朔方,不然也不会急着出手。
若这几日卖不掉,只得交给中人,还得出一笔中人费。
契书什么的,也只能透过信件,让中人负责;
到底不美。
还不如自己处理干脆了事。
安喜犹豫了一瞬。
倒不是觉得价钱太高,而是......
除掉家中开销,她目前只能拿出六百两。
刚好就差了五十两。
安喜不免又想起了那个半夜退画的客人。
若有了那五十两,今日便是正正好。
不能想,不能想。
一想她心里的火又上来了。
此时谭大人的书房内,一个男子对着手上的茶碗突然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吓得谭大人连忙关怀:
“将军可是身体哪里不舒服,下官这就去请大夫。”
季玄抬手阻拦。
他身体很好,许是谁在背后骂他呢。
毕竟,他得罪的人不算少。
庄子上。
安喜最后到底同意了以六百五十两的价钱成交。
方才晴天看出了她的犹豫,悄悄拉着她,坚定的说家里有银子,就买这个。
人小鬼大的模样。
安喜也没多犹豫。
自己不是多清高的人,暂时先用,以后再填回去就是了。
“唐老板,我先给定金,咱们签个条子,明天一早,一同去衙门备案,如何?”
她出来时,只带了自己的钱。
何况这会儿,衙门负责的人也该下值了。
唐老板自然没意见;
只是临了,提了个其他的请求。
“唐老板您只管说,若是我能做到,也不会推辞。”
小事儿她帮着办了也无妨。
“我前面说过,庄子上的下人,有些我不会带走,袁姑娘要不要都随你。”
“只是其中有一位,我希望袁姑娘能考虑收下。”
唐老板站起来,躬身弯腰。
看来是真想替人打算一二。
安喜连忙起身扶住,好奇问:
“是哪一位?”
谭老板吩咐下人将张叔叫了过来。
没多久,一个少了只胳膊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来人脸上还有一道从额头到下巴的刀疤。
横贯了整张脸。
眼神有些厉,看起来着实有些凶。
晴天只瞧了一眼,就立刻害怕的躲在了安喜的身后。
张叔许是发现了,微微侧身,没让正脸对着客人。
唐老板侧身站在张叔跟前,解释:
“他是张叔,并非庄子上的下人,只是一直在庄子上做事。”
“张叔其实是我的救命恩人,若不是他不愿意跟着我离开朔方,我是定要带着他的。”
唐老板无奈瞧了张叔一眼。
这人也太固执了。
“袁姑娘既然买下了庄子,可否考虑让张叔继续留下?”
“他附近都熟,庄子上的大小事也都能管。”
“虽然少了只胳膊,但张叔当过兵,会些拳脚功夫,在这一片也镇得住场子。”
“袁姑娘收下他,不亏,只需要管好张叔日后的一日三餐就好。”
安喜仔细打量着张叔。
当过兵的人,身上的气势确实不同于普通男子。
虽然脸上瞧着厉害,但进来后,眼睛没有乱看,也守规矩。
她对这位张叔的第一印象还行。
何况,确实能镇得住场子。
只是……
“敢问一句,您为何不愿意跟着唐老板离开?”
“您是他的救命恩人,又不是奴身,今后的日子定然是不差的。”
安喜盯着张叔,仔细问了起来。
家里都是女子,这样一个男人,她必须得确定,自己管得住。
不然,就是平白给家里招来麻烦。
唐老板一听这话,有些迟疑。
赶在张叔前面插话:
“袁姑娘,这涉及到张叔的一些私隐,不好多说。”
“但是我可以担保,张叔不是坏人。”
“不信,你只管问这儿的下人。”
即便如此,安喜依然不敢轻信。
唐老板的担保,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保障。
若是奴籍,她还放心一些。
“唐老板,抱歉,我用的人,必须底细清楚。”
这一点上,她丝毫不让。
唐老板张口欲言,犹豫半晌,到底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最后,还是张叔自己开口了。
“我来说吧。”
唐老板不愿他重提旧事,只是张叔心意已决,无法,唐老板只得吩咐厅里的下人都先出去。
不过片刻,厅内便只剩安喜三人以及唐老板和张叔。
下一秒,屋内响起张叔淡淡的声音。
“我名张大山,朔方人,本也有妻子儿女,然而十年前,蛮夷打了过来。”
提起往事,张叔眼中的恨意毫不掩饰的冒了出来。
“朔方临近边关,打仗并不稀奇,何况这里还有咱们的家人,大伙儿也愿意为大越为家人拼命。”
“可是......”张叔咬紧了牙根,“那年的守将偏是个贪生怕死的走狗,临阵脱逃,致使蛮夷攻进了朔方。”
“烧杀掳掠,无恶不作。”
“我的妻儿老小,全部死在蛮夷手中。我妻子更是,更是.....”
“张叔,别说了。”
唐老板扶住张叔的肩膀,大声制止了他后面的话。
然后看着安喜:
“袁姑娘,张叔我自行安排,今日就这样吧。”
“东家,我要说。”张叔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