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来开路。”
铁柱啐掉嘴里的草茎,靴底碾了碾泥土,第一个往前走去。
李凡瞥见靳先生右手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刀柄。
这是老猎户发现危险时的习惯。
两人紧随其后。
三人迎着烟尘疾奔而去。
铁柱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寸许脚印。
李凡摸向腰间药囊的手,悄悄攥紧了最后一支强化药剂。
......
虚惊一场后,三人平安抵达寨子中。
李凡来到修养室,神情一愣。
“伤员怎么回事?”周勇一脸的憔悴。
“早上被弯刀划伤的七个兄弟,伤口突然溃烂发黑。”
他喉结滚动两下。
“最壮的小壮先倒下的,血从鼻孔耳朵里往外涌,拉都拉不住。”
靳先生从柴房中,将一个边夷人拖到了出来。
询问道:“刚才你说你叫田得旺,还会大楚的语言?
那你告诉俺,刀上淬了什么毒?”
靳先生的面具,几乎贴到田得旺脸上,腐锈味混着血腥气,灌进俘虏鼻腔。
被叫做田得旺的边夷人,颤抖的说道。
“俺说!俺都说!”
“他们出征前,会用尸水泡刀,还掺了狼毒花的汁液!”
啪!
问询赶来的铁柱,蒲扇大的巴掌扇去。
噗!
田得旺被打的,直接吐出两颗带血的牙。
紧跟其后的李凡。
按住铁柱青筋暴起的手臂,冷模的眼神扫过田得旺。
“解药呢?”
田得旺瞟见李凡染血的箭囊,突然像被烫到般缩起脖子。
就是这个人,一箭射死了他们的头领。
“只有部落巫医,能配解药。”
田得旺突然用土语,急促地说着什么。
靳先生听完解释。
“他们说用三月牝马的干粪,混着端午采的艾叶!”
“放屁!”
周勇揪起他衣领。“你想害死更多人?”
鬼才信会有这么可笑的方法!
十几个巡逻队员,红着眼围上来。
削尖的竹矛,抵住田得旺的咽喉。
啊!
田得旺吓得立马尿了裤子。
李凡蹲下扒开,田得旺的眼皮。
“瞳孔没扩散,不像说谎。”
分三队行动。
郭叔带人收集艾草。
铁柱去捡马粪。
靳先生跟俺回伤员帐篷。
他顿了顿,从怀里掏出个,粗布包塞给铁柱。
“顺便把这个,碾碎掺进去。”
铁柱掂了掂布包,浓眉拧成疙瘩。
“这里是?”
“快去!”
李凡不欲多解释。
那里是让储物手环中的谷子,新调配出来的灵液。
只不过掺了些中草药,做成了药丸。
他盘算着或许能靠这个,救回几个重伤员。
此时的修养室中。
弥漫着腐烂甜腥的气味。
最里侧的草铺上。
赵三郎的指甲盖,已经变成紫黑色。
嘴角不断溢出粉红色泡沫。
李凡单膝跪地上,查看伤口。
咝!
靳先生倒吸凉气。
李凡沉默。
显然是觉得病情很严重。
“先试试土方子。”
李凡撕开伤员染血的绑腿,溃烂的皮肉里露出,森白骨茬。
他接过铁柱捧来的药泥。
而靳先生则用刀子,刮取伤口腐肉。
动作娴熟得,像做过千百次。
李凡快速的将药泥敷上去。
啊!
赵三郎发出非人的嚎叫。
身体更是开始抽搐。
“血止住了!”
身后的人突然大喊。
赵三郎伤口处的黑血,正慢慢转红。
而另外六个没用药的伤员,已经没了呼吸。
赵三郎铜铃般的眼睛,瞪着李凡。
似乎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接下来的时间,按照这个方法,开始医治重伤人员。
病情很快得到了控制。
......
肖三郎掀帘进来。
“李凡哥。边夷主力距此不过二十里。”
他递来的羊皮地图上,墨渍未干的箭头直指一线天。
“他们带了攻城锤。”
周勇一拳砸在帐篷柱上。
“根本没有那么多的人能战斗了!”
李凡指尖划过地图上,那道猩红标记。
去年大旱时,这里还是商道。
“我先带一小部分人御敌!”
说完后快步出了帐篷。
......
寨外两里处。
李凡等着斥候回来禀报。
“报——!”
斥候跌跌撞撞冲进来。
“边夷骑兵到了山口!”
几乎同时。
远处传来树木,倒塌的巨响。
李凡握刀的手,微微发抖。
现在他不仅要面对,数百敌军。
还要等和回去处理,随时可能尸变的同伴。
李凡翻身上马。
铁柱二话不说,紧随其后。
一场战斗即将开始。
......
当西边天空染成,鸭血颜色时。
寨门处的火把,依次亮起。
李凡小队缓缓归来。
竹担架络绎不绝地,穿过寨门。
草帘上凝结的血渍,从暗红到鲜红。
记录着不同时辰受的伤。
寨子内。
里正将新的伤患,安置在最大的草屋中。
还未进门,就听见此起彼伏的哀嚎。
血腥味扑面而来。
六七十个伤员,横七竖八地躺着。
几个妇人手忙脚乱地包扎。
地上躺着三具,盖着粗布的尸体。
“李凡哥!”
肖三郎快步迎上,额头上全是汗珠。
“情形如何?”
李凡目光扫过满屋伤患。
肖三郎抹了把脸。
“重伤三十七,轻伤四十三。这半刻钟里,又走了两个。”
李凡想起系统给的酒精,想着是否拿出来。
一个伤员伤口渗出的脓血。
李凡心头一动。
“为何不用针线缝合?”
“针、针线?”
肖三郎瞪大眼睛。
那东西不是用来缝衣服的吗?
靳先生也露出诧异神色。
李凡边说边解下佩刀。
“去取针线来,俺去拿些物事。”
肖三郎将信将疑,但还是转身去寻针线。
李凡独自转到库房。
从储物手环中,取出十坛酒精。
回到修养室。
肖三郎捧着针线,和油灯候着。
李凡挑出最细的绣花针,在桐油灯上烧红。
又用羊肠线,在蒜汁里浸过。
“用这个清洗伤口。”他拍开酒精泥封。
“重伤多浇,轻伤少淋。”
“是!”
肖三郎应答后。
招呼几个壮小伙帮忙。
李凡则捻起绣花针,在灯焰上烤过。
来到最危重的伤员跟前。
此人腹部中箭,气若游丝。
“按住他。”李凡指挥。
很快这人就被两人按住。
李凡拔出断箭。
啊!
伤员痛苦的抽搐。
李凡神情专注的,缝合着伤口。
咝!
围观的人群,齐齐倒吸凉气。
呕!
有个年轻后生,直接吐了出来。
“啊——”
伤员再次惨叫。
惨白的额头开始汗珠滚滚。
铁柱不待吩咐,一拳砸在他太阳穴上。
伤员瞬间失去了意识。
众人看向铁柱的目光,瞬间变得古怪起来。
李凡缝到第三针的时候。
伤员又疼醒了。
“继续。”
李凡头也不抬的吩咐铁柱。
嘭!
铁柱配合的直接呼拳。
如此反复四次,总算缝完最后一针,李凡甩了甩手臂。
众人则是双眼发亮。
“李凡哥!我爹不行了!”
“先救我家男人!”
“阿叔看看我哥......”
哭喊声从四面八方涌来。
李凡抹了把汗:“方才谁看会了?”
“某家来。”
靳先生扯下半幅袖子,裹住手掌。
“需个敲闷棍的。”
周勇立刻站出来:“某手重,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