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
三丫的肚子,发出一声响亮的抗议。
她赶紧用小手捂住,生怕被旁边的人听见。
可这荒郊野外的,谁家不是饥肠辘辘?
队伍在龟裂的黄土路上,拖出第九道车辙印。
最后几粒麦子,在粮袋夹缝里打滚。
“再忍忍,等会儿就能吃东西了!”
李凡粗糙的指尖,掠过三丫发间。
干涩的发丝,像秋收后的麦茬般扎手。
心里像被针扎了一样疼。
苏婉从板车最隐蔽的夹层里,取出一个粗布包裹,小心翼翼地打开。
里面是他们家最后的存粮了!
“今天每人都有份!”
李凡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大丫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爹爹,你干的是最重的活,我的分你一点吧!”
“我也要给爹爹!”
二丫立刻把自己的口粮,分成两份。
努力的往李凡的手里放。
三丫眨巴着大眼睛,小手托着口粮,就要往李凡嘴边送。
“爹爹吃,三丫不饿!”
但是不停吞咽的动作,出卖了小丫头内心的想法。
李凡的眼眶突然有些发热。
没想到自己会有如此暖心的女人们!
他深吸一口气,把女儿们的手推回去。
“都给我好好吃!爹爹是大人,扛得住!”
“可是...”
李凡故意板起脸,故意严肃道。
“没有可是,谁要是不吃完,明天就没得吃了!”
苏婉悄悄把一半的口粮,就要塞进李凡的衣袋。
李凡第一时间敏锐地察觉到了。
夫妻俩对视一眼。
李凡轻轻摇头,一脸的不赞同。
苏婉讪讪地收回手,只好作罢。
不远处,王麻子一家盯着李凡一家的举动,王氏咽着口水小声道。
“当家的,李凡家竟然还有粮食,要不俺去借点!你看孩子已经...”
“你给我闭嘴!李凡可不是从前那个窝囊废,容易让人拿捏了!”
“王麻子喉结滚动两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啪!
一巴掌甩开衣角上的媳妇手!
周围的村民虽,然饿得眼睛发绿,却没人敢靠近李凡家的营地。
路上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李凡反手借着隐蔽,从空间里拔出强弩。
咻咻咻!
三棱箭矢破空声惊起林间昏鸦。
“爹爹,我去捡柴火!”
二丫机灵地转移话题。
李凡点点头,叮嘱道:“别走太远,不要离开我的视线范围!”
趁着家人忙碌的间隙,李凡借口去解手。
走到了一处隐蔽的土坡后。
正午的阳光火辣辣地照在背上,他低声念道:“签到。”
“叮!签到成功,获得破片雷弹一枚”
一个军绿色的金属圆球,凭空出现在他手中。
沉甸甸的质感,让李凡瞬间找回了,当年当兵的感觉。
李凡眯起眼睛,眼神复杂。
“东西是好,可惜只有一枚!”
他熟练地检查保险栓,确认无误后收进空间里。
回营地的路上,他注意到路边的松树林。
松针在阳光下,泛着油亮的光泽。
李凡眼睛一亮,顺手摘了一大把。
“爹爹,这是什么呀?”
三丫好奇地凑过来。
李凡席地而坐,把松针放在石板上揉搓。
“等着,一会儿爹爹给你个惊喜!”
他将叶子都捣成汁液,让其慢慢渗出。
一股清冽的松香,慢慢地逸散出来。
李凡蘸了一点,涂在三丫被蚊子咬得红肿的手臂上。
“凉凉的!现在不痒了!”
三丫感受了一会儿,然后惊喜地叫道。
大丫和二丫立刻围了上来。
李凡一边给她们涂抹,一边解释。
“松针油能止痒驱虫,涂上这个,晚上睡觉,就不会被蚊子咬了!”
苏婉若有所思。
“还奇怪你怎么选了这里,原来这片竟然有松树啊!”
李凡笑而不答。
他早就注意到,这片空地虽然靠近水源。
但因为松树环绕,蚊虫比其他地方少得多。
“李凡大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周木匠的手中,攥着半片粗陶。
指甲缝里还嵌着松脂,期期艾艾地往前蹭了半步。
“俺媳妇也被蚊子,咬得满身是包,“能不能借俺们点!”
李凡二话不说,抓了一把松针递过去:“揉出汁液抹上就行!”
“哎!李凡大哥,你真是个大好人!”
松油的气味,在暮色里织成网。
挨挨挤挤的人影,在树皮上剐蹭出绿痕。
不到半个时辰,营地里的松树,都被薅秃了一圈。
村民们用各种容器,盛着松针油,互相帮忙涂抹。
“李凡真是多谢了”
里正拄着拐杖走过来,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
“这法子比烧艾草管用多了!真是帮助了大家!”
李凡谦虚地摆摆手,客气的道:“举手之劳而已!”
几个年轻人,在里正身后跟着的,眼神不断往板车上瞟。
李凡不动声色地调整站姿,右手自然地搭在腰间的柴刀上。
里正枯枝般的手指,在玉佩穗子上绕了三个死结,浑浊的眼珠,映着板车轮廓。
“咳咳,那个听说你家还有些余粮?”
气氛突然变得微妙起来。
周围的交谈声,渐渐低了下去,无数双眼睛暗中注视着这边。
“什么?李凡那个窝囊废竟然还有粮食!”
苏婉往板车方向挪了一步。
三个女儿紧张地抱成一团。
李凡脸上笑容不变,声音却冷了下来,语带警告。
“里正这是什么意思?”
“别误会!”
里正赶紧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
继续解释道:“我是想问问,能不能用这个,跟你换点粮食!”
李凡扫了眼,成色一般,但在逃荒路上也算稀罕物了。
沉吟片刻,道:“婉儿,拿些糙米来!”
苏婉犹豫了一下,还是照做了。
现在玉佩哪有粮食重要,这里正明摆着是欺负人!
“真是谢谢你了,李凡!”
里正千恩万谢地接过小袋糙米。
然后当场分给了队伍里,几个饿得走不动路的老人。
王麻子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他阴恻恻地对同伙说道。
“看见没?李凡家肯定还有更多粮食!”
咚咚咚!
子时的梆子响起。
松香在篝火余烬里,凝成琥珀色的雾。
此起彼伏的鼾声中,总夹杂着肠鸣的回响。
像是地底爬出的饿鬼,在拼命地打拍子。
李凡倚着老松凸起的树瘤,眼皮虚阖间仍锁着板车方向。
这是流民堆里练出的睡法。
一只手始终握着柴刀的握把。
三丫蜷成虾米的身子,突然抽搐,牙关咯咯作响。
“爹...面糊...烫...吹吹...”
李凡轻轻拍着女儿的后背,目光柔和。
余光扫视到黑暗中的营地,却变得锐利了起来。
几个黑影鬼鬼祟祟地,在不远处移动着,方向正是李凡的板车。
“果然来了!”
李凡食指轻叩树皮三下,这是给暗处那人的信号。
手中的强弩,机括随心跳频率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