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全部都用一种极其恐惧的眼神看向巧儿身后，巧儿不知是察觉到了什么，还是猜测，背猛然一僵。
巧儿缓慢且生硬地转过身去，饶是做好了万全的心理准备，在看到那个场面时，她仍旧控制不住飙升的心跳。
前面不远处那个穿着一身洁白衣裙的女孩儿，看上去也就不到二十，肌肤胜雪，青丝如瀑。
纤细的身子站在光下，脸上的稚嫩还没有完全褪去，可眼底的沉着冷静，如同睥睨天下的君王。
她的右手握着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刀锋泣血，滴落的血在地上开出一朵朵妖冶的花。
而她的左手则拿着一块柔软的东西，软塌塌的悬在空中。
如果忽略女孩儿脚边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谁也猜不出来她手中那血淋淋的东西会是什么。
可……
大家都看到了。
女孩儿旁边的那具尸体，已经看不出来本来的样貌了，他被生生剥去了皮。
巧儿捂着嘴，一口气卡在喉间险些喘不上来，寒意瞬间从背后蔓延至全身，指尖的温度骤降，整个人仿佛被钉死在了原地，无法动弹一分。
有人陆陆续续晕倒，也有人跑到一旁去呕吐。
只有巧儿，她瞪着双眸，死死盯着那一幕。
许是感受到了众人太过于灼热的视线，楚景看过去，显然对突然出现的这么多人有些惊讶。
“儿子！”
一个妇人的喊声从远处传来，紧接着是凄厉的嘶吼：“儿子——”
楚景往后退了几步，给妇人让路。
眼前的女人，就是初见时，对楚景上下其手的妇人。
妇人在朱令强尸体面前站定，浑身止不住地颤栗，视线从朱令强的头到脚扫视了一遍，不敢相信眼前的被剥皮的人就是自己的儿子。
楚景抬眼，冷冷地看着她：“你想去陪他，我可以成全你。”
妇人这才回过神来，发疯似的扑向楚景。
“你……你对我儿子到底干了什么？！你怎么能干出这么残忍的事情来！”
楚景侧身躲过，妇人扑了个空，跌倒在地，止不住哭了出来。
“助纣为虐，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妇人咬牙：“你杀了我的儿子，我也要把你拉去陪葬！我儿子不能白死！”
妇人从地上爬起来，面容狰狞，发了狠地朝着楚景去。
楚景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匕首已经刺入了妇人的身体。
“我……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这是妇人对楚景说得最后一句话。
她的身体倒下，原本是要砸到楚景的脚的，楚景及时地挪开，避免了。
“我倒是希望这个世上真的有鬼。”
楚景轻轻撂下这么一句，将朱令强的皮肤随手往旁边一扔，抬脚走了出去。
“我要走了。”
巧儿闻声，终于缓过来，她看着楚景，心中五味杂陈。
楚景吹燃火折子，扔向草棚里干燥的谷草。
火焰蔓延得很快，那些女人呆呆地望着，望着她们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楚景自顾自往来时的路走去，没走多远，身后多了尾巴。
她停下，没有回头：“跟着我做什么？”
巧儿在最前面，她抿唇，迟疑着。
身侧的女人捏捏她的手，似在给她鼓励。
巧儿壮起胆子，说道：“姑娘，我们想跟着你。”
“跟着我杀人？”
巧儿微怔。
“姑娘……你的营生应当不是杀人吧？”
楚景转过身去，面向她们：“错了，我的营生就是杀人，用他们的银钱来充盈我的财库。”
这句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下来。
“还想跟着我吗？”
几乎所有人都摇头。
只有巧儿坚定地点头。
“我想！”
巧儿向前一步：“姑娘，我想跟着你，哪怕是杀人也好，我再也不想过这种寄人篱下看人脸色的日子了！”
有了她一个，之后就多了。
不停有人向前，她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坚定与期盼。
楚景取下腰间的钱袋子，扔给巧儿。
“这些钱足够你们去做点营生。”
巧儿等人不过是低头看了那钱袋子一眼，再次看向楚景时，原地哪里还有她的身影。
巧儿追出去一段距离，借着火光，无论如何也找不到楚景。
“姑娘！”
巧儿喊着，没有人答应。
她打开钱袋子，里面全是一粒一粒的金豆子。
巧儿紧紧握着那个精致的钱袋，望着楚景离去的方向：“姑娘，谢谢你，你放心，我们一定会用这些钱做出大事来！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帮到你！”
楚景坐在树上，隐藏在树叶之间。
她看到那些女人围在一起，商量着下山之后要去干什么。
火光漫天，楚景望向山下那繁华的朝郡。
“也不知道明日新上任的知府能不能接住我送给他的大礼。”
女人们走了，她们相互搀扶着摸着黑踏上了下山的路，姿态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和愉悦。
楚景自她们走后，从树上跳下来，来到悬崖边，纵身一跃而下。
——
夜晚，付心蓉坐在门口的地上，疲惫且无力地拍打着门。
“开门……”
付心蓉嗓音沙哑，看得出来已经喊了不少时辰了。
门外终于响起了脚步声，那人的影子映在门上，微微弓着身子，说道：“付大小姐，您就歇下吧，大晚上的可别累坏了身子。”
付心蓉充耳不闻，继续之前的动作：“开门！”
“付大小姐……将军……”
付心蓉听到“将军”这两个字，眼中终于恢复了些许神采，她站起来，无奈坐得太久，双腿麻木，动作极为不协调。
“萧诵！你快放我出去！”
有人在开锁，付心蓉往后退了退，门很快被人从外面推开。
站在门口的人，正是萧诵。
“表妹，这么晚了还不睡呢？”
萧诵一边说，一边往前走。
身后的下人识趣地关上房门。
萧诵每走一步，付心蓉就往后退一步。
“萧诵， 你赶紧放我离开！否则的话，我不会放过你！”
萧诵笑眯眯的：“表妹想如何不放过我？”
付心蓉捏紧拳头：“萧诵，你别忘了，几日后便是端午盛宴，宫里的人一定会让父亲带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