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日后的早晨,胡三家的门口从早上开始有人聚集堵门。胡三本来想像前几次一样把聚集的人群打跑,但是这一次他却不好下手了,因为一大早就有十几号人来到了门口,而且人还在不断增多。
其中的原因自然有胡三长期压迫和欺负各商户和百姓,但引爆这件事的直接原因还是郑森一伙在背后做了手脚。
“胡三你出来!你个缩卵子的你有胆做没胆认!货物二税一,牛马放屁税,金银损耗税你都敢收,你为什么不直接去抢!?”
“还让不让我们活了!”
“出来!出来!有本事你就出来!”
这些商人说的这几个税,是前一日‘胡三’在泉州府和晋江县,贴出的盖着福建矿税太监手章的,增加钞关税负的告示中列出的新税负条目。
当然这盖着手章的告示是假的,告示是李丽雅抄的,手章是陈启凭借多年的兴趣爱好伪造的。
胡三自然是第一时间发现了这件事,好端端的为何自己的干爹曹尚公公会绕过自己,直接发告示呢?一定是自己税收的不好,曹公公不满意,这才绕过自己发了告示。用自己的手章而不是矿税太监的行印,想必也是留有余地,好随时撤了去。‘嗯!一定是这样!’胡三在心里给了自己一个满意的答案,然后便照着告示所列内容执行了。
郑森可没有想这么多,他的目的就是要把水搅浑。前几日他就和陈启一直在散布胡三要私自加税的谣言,火候一到就趁夜色把告示在商贾密集的街道贴了出来。
但是今天这火候还不够,胡三家大门紧闭,外面的人闹归闹,骂归骂,但始终没有人敢去砸门的。明日要是还没有人砸门,郑森就再给胡三上点眼药。
今日还有其他事要办,那就是陪着李丽雅和罗丝以及罗丝的丫鬟,去南城外的哥特式天主教堂参加礼拜。
不过四人走着走着却发现由城南去教堂的路上新设了一个钞关。
“检查,检查,把你那盖篮子的布掀开,让爷看看。”一个地痞模样的壮汉,拦住了几人的去路。
罗丝的丫鬟提的篮子里就是十几根蜡烛,是要专门送给天主教堂的。
壮汉瞥了一眼说:“二钱银子。”
丫鬟连忙解释:“这位差爷,我们这些蜡烛不是拿去卖的,而是要去献给耶稣的。”
罗丝来了大明这么多年,还依旧保持着在佛郎机时的直线思维,要其他大明人一看,这就是要钱的,根本不会跟你讲什么道理。除非你比他还牛,否则就老老实实交钱吧。当然这也不完全怪罗丝,因为她平时并不怎么出门,即使出门也是穿三品诰命淑人服,一般人见了自然是不敢拦。不过今天由于是出门参加礼拜,因此四人穿的都是宽大的黑白礼拜服。这几个拦路的地痞,只认衣服不认人,自然是不会给他们四人面子了。
壮汉指了指手里郑森等人伪造的告示:“曹公公要为陛下收税,管你是要不是要拿去卖的。再说了,平白无故的,为什么要献给什么耶稣?莫不是你要把自己献给那个什么耶稣?”
还没等丫鬟继续说话,壮汉看到丫鬟有些俊俏,心里起了色心,便抓住了丫鬟的手腕:“那个耶稣有什么好的,跟爷走,爷带你吃香的喝辣的去。”要是一般的老百姓,光天化日之下,他们也不敢这么做。但是自去年起的福建教案,让耶稣会的名声更差了。
啪!“大胆!”还没等郑森反应,罗丝一记响亮的耳光便扇到了壮汉脸上。
“哎呀,你这佛郎机婆子竟然还敢扇我!看我不把你卖到青楼去!”说罢便伸出了另一只手抓住了罗丝的衣袖。
这下郑森不得不出手了,也就是在壮汉抓住罗丝衣袖一秒钟后,郑森的侧踢,便结结实实的踹到了壮汉的侧腰上。
壮汉猛一吃痛跌坐在了地上,顺势将罗丝和丫鬟的袖子都扯了下来。
“别把他们放跑了!那丫鬟给我留着,那洋婆子姿色不错,给胡老爷送去。那小子给我宰了!”壮汉一边在地上哼哼,一边指挥不远处的两个跟班上来抓几人。
“伯母快走,此地不宜久留!”郑森挡在罗丝和丫鬟身前护住二人,大声催促道。
“好。”罗丝点了点头
不过他们四人中有三个女人,哪有壮汉的两个手下跑的快。仅仅是不到五秒钟的时间,壮汉的一个跟班便冲到了四人身后四五米的地方。
嘭!
郑森掏出一直藏在衣服里防身用的簧轮燧发手枪,抬手一枪打到了前面的跟班的右肩上。
后面的跟班看到前面的跟班中枪受伤,倒在地上,又加速冲了过来。因为他知道现在的火枪很难短时间内再开第二枪的。
嘭!
又是一枪,郑森打到了后面跟班的肚子上。出门哪能只带一支枪,现在枪支的可靠性不高,万一哑火了怎么办。不过这两枪郑森都是瞄着胸口打的,只是没想到在仅仅三四米的距离,居然一枪打到肩,一枪打到肚子。
‘这时代,火枪几乎没有精度可言,下回还是做一把电磁手枪防身吧。’郑森在内心吐槽道。
眼见两个跟班被火枪放倒了,壮汉这下知道自己碰到了硬茬了,大明律是禁止带枪的,更别提一下带了两支,这厮即使不是法外狂徒,也是哪家大户的少爷。于是停下了追击的脚步,大声问道:“好汉可留姓名,他日好上门讨教!”
“坐不更名,站不改姓,辽东吴应熊是也!”郑森用一口纯正的辽东味官话边跑边大声回答道。
此时正在宁远穿着开裆裤玩泥巴的吴三桂,忽然脚下一滑摔了个狗啃泥。
四人一路跑回城里,这才停了下来喘几口气。
“少爷,吴应熊是谁?”李丽雅带最近一段时间感觉自己有点不认识自家少爷了。自家少爷最近总是从嘴里爆出各种奇怪的话语,尤其是碰上一些穿着不怎么讲究头发较短的人,总是有意的说什么奇变偶不变、天王盖地虎。特别是少爷让自己学大食数字,虽然用起来很方便,但是少爷到底是从哪里学到的这些?族学也不教这些呀。
如今又爆出了这个吴应熊和纯正的辽东官话,更加加深了自己的疑虑。自家少爷自从上次高烧过后究竟是怎么了,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是我瞎编的一个名字,不存在的。”郑森赶忙搪塞了过去。
李丽雅气嘟嘟的还想继续追问自家少爷的辽东官话是从哪学的,但是旁边还有罗丝和她的丫鬟不是很方便,于是没有再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