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过年,年年难过,崇祯十三年的年,尤其难过。
往年正月十五的时候,天气已经开始逐渐转暖了,然而今年外面却是寒风肆虐,暴雪漫天。本来应该出来放炮的百姓们也被冻回了家里。
“明俨,你真不准备参加会试了吗?咳~~~咳~~~”来医馆看病的郭启辰问道。
“来,张嘴说啊。”郑森吩咐道。
“啊~~~咳咳。”
“没事,就是嗓子有点红。回去多喝水,再说明把这些连花清瘟颗粒吃了,过个三五天就没事了。”郑森把药递给了郭启辰。
“咳咳~~~不是,我没事,不用吃药。你真的就这么当大夫不参加会试了吗?”郭启辰十分困惑的问道。
“当然考了,可是你看看这么多病人需要我救治,我哪里有时间温习。”郑森一边誊写着病例一边说道。
“不是,你……”郭启辰还想劝,却被一起来的葛世振打断了。
“好了,好了。明俨有自己的打算,说不定人家不温习功课也能考上呢?再说了这次考不上又有何妨,明俨才多大,他还有的是机会。反倒是你,考试前病倒了,还怎么温习功课。”葛世振替郑森教育起了郭启辰。
“好吧,不过明俨,会试完了以后,你打算怎么办,还开医馆吗?”郭启辰问道。
“我吧,考上了我就去做官。考不上那就回南京国子监继续读书去。至于这医馆,我最近又新收了两名徒孙。到时候交给两位徒弟和徒孙打理了。”郑森解释道。
郑森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的,但是其实他心里的打算是等会试完了,就回家准备造反的事了。
郭启辰、葛世振郑森正聊的开心,阎应元从后厨端来了一盆元宵:“来喽,新鲜的元宵来喽。”
郑森带着满脸笑容招呼道:“来,尝尝,都来尝尝。今天正月十五,适逢大雪,又没有外人。咱们将就一下就在医馆一起吃吧。一会儿吃完我再拿几瓶二锅头出来,咱们一醉方休。哦,对了郭兄弟就不要喝了,你还生病呢。”
郭启辰:“……”
葛世振抬手向阎应元询问道:“这位兄台是?”
“在下通州皂吏,阎应元。”阎应元作揖回应道。
“宁波府葛世振。”
“幸会,幸会。”
“这位嗓子不太好的是郭启辰。”郑森指了指郭启辰。
郭启辰:“……”
“幸会,幸会。”阎应元再次抬手作揖。
郭启辰,也作揖回了一礼。
不过让葛世振好奇的是,通州的皂吏为何会在京城里:“阎兄弟,您身为通州的皂吏,为何会在京城里?”
“嗨,这不过年的时候抓了个建奴的细作,就抓紧给锦衣卫送来了。结果要走的时候,接到了顺天府要求协助维持秩序的牌票,俺这便临时留了下来。”阎应元大大咧咧的解释道。
“协助…维持秩序?咳咳,这是干什么。”沉默了一会儿的郭启辰开口问道。
阎应元一脸无辜的回答道:“不知道啊。”
他不知道,但郑森也大概知道,二号已经上报了内阁斗争愈演愈烈的动向。
“来来来,别光说话了,赶紧吃。吃完这一锅,咱们再煮魏藻德他家包的元宵。”郑森打断了二人的谈话,招呼道。
“咳咳咳~~~,魏藻德?明俨,你怎么认识他的?”郭启辰又开口问道。
“前几日他带夫人来我这里瞧病。就这么认识的。后来他夫人病好了,就托人给我送来了一大包元宵。”郑森解释道。
其实就算魏藻德不来,郑森也要找机会通过阎应元去结识一下他的。他来了正好,不用自己去找他了。
“咳咳,明俨,为兄劝你一句,此人还是少接触为妙。”郭启辰再次用沙哑的声音劝道。
“为什么?”
“我在贡院旁边的茶楼里见过他,其人颇擅言辞,颇能揣摩人心,表面上看似有大才。但我观之,他就是个只会夸夸其谈的鼠辈。”郭启辰劝道。
魏藻德是什么样的人,郑森心里是清楚的,不过他毕竟是这一科的状元,最后一任内阁首辅,跟他搞好关系还是很有必要的。至少可以让他作为自己和阉党、温党之间的润滑油。
“我会多加注意的。”
“这汤圆怎么是甜的?”咬了一口元宵的葛世振吐槽道。
“元宵不是甜的,难道还能是咸的吗?”阎应元满脸疑惑反问道。
“当然是咸的,我们那的汤圆不仅是咸的,馅还是肉的。”葛世振反驳道。
“咸的能吃?”
“甜的能吃?”
“好了好了,仞上兄入乡随俗吧,京城的元宵,他就是甜的。”甜党咸党之争再起,郑森只好打断了二人。
几人吃着正高兴,王德福看着碗里的汤圆说道:“可惜了,要是三师弟也在就好了。”
郑森解释道:“他近几日家中有事,等处理好了自然就回来了。”
蒋兆鹏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没有说,郑森也没有问。毕竟打听他人的家事可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那是詹事府少詹事蒋德璟的家事。
不过郑森的话刚说完,就听见哐哐的敲门声。伴随着敲门声的还有蒋兆鹏有些稚嫩的声音:“师傅,师傅。开门啊,我是兆鹏。”
说曹操,曹操就到。
“师傅,我去开门。”王德福起身后,对着门口大喊道:“哎呀,三师弟呀我可想死你了。”
王德福,开开心心的给蒋兆鹏和蒋五开了门,郑森本想说让他们赶紧坐下一起吃元宵。却发现蒋兆鹏的眼睛红红的,似乎是大哭了一场。
“这是怎么了?”郑森关切的问道。
“师傅,求求您了,求求您救救我弟弟和我妹妹吧。您教我的方法我都用尽了。他们,他们快不行了。”蒋兆鹏抱着郑森哭诉道。
“什么?你前几日说请假就是为了回家照顾弟弟、妹妹。”郑森问道。
蒋兆鹏狠狠地点了点头:“嗯。”
郑森本以为蒋兆鹏已经是蒋德璟最小的儿子了。却没想到蒋德璟那么大的人了,居然娶了那么多年轻老婆,生了许多比蒋兆鹏还小的娃娃。
“快跟师傅说说,你判断你弟弟妹妹是得了什么病?”
“师傅,我根据您医书上的病症描述判断,他们得了鼠疫。”
“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