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轰……十几声礼炮后,数百名登莱水师的官兵踏着整齐的步伐,抬着阵亡将士的棺椁,沿着蓬莱新港城的富强街,自北向南走向了新港城的殡仪馆。
登州城的老百姓们,听闻要阵亡的将士们要出殡,纷纷赶到富强街两边,自觉撒起了纸钱。
“仲含,你可曾见过这样的情景吗?”站在殡仪馆小广场上的薛国观向身旁的登莱巡抚问道。
“没见过,老夫自万历四十四年入仕以来,还从没见过百姓夹道为阵亡将士送行的。薛大人您呢?”曾樱实话实说道。
“我也没见过。不过这番情景我倒是在史书上读到过。”
“史书?是什么时候的事?”
薛国观颇为伤感的解释道:“那是远在洪武、永乐和景泰年间的事了。”
郑森清了清嗓子,拿出事先写好的稿子,鼓足气力用铁皮扩音器讲道:“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为百姓安居乐业而死,重于泰山。
七日前,我们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在这场大战中,有31名英勇的将士为了他们身后的百姓献出了宝贵的生命,他们的死重于泰山。
他们是父母的儿子,是妻子的丈夫,是孩子的父亲。在百姓的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他们挺身而出保护了我们。从那一刻起,他们也是我们的亲人。
今天是他们的头七,就让我们向他们献上最诚挚的敬意,送他们最后一程。”
说罢,礼炮声再次响起震彻天地。郑森走下演讲台,亲自为每一口棺椁撒上了纸钱,并一一敬礼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随后甘辉、张名振、蒋虎、曾樱、郭启辰等各级文武官员,也跟着郑森撒上了纸钱。
慰问过烈士家属后,数百名战士将这些装着他们战友的棺材,送进了火化炉里。
烈士陵园就在登州城以南9里处的山丘上,这里树木茂密十分清静,向北望去就能看到他们用生命守护的登州城和他们战斗过的那片海域。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兄弟们,愿你们一路走好。”说罢郑森对着矗立在山坡上的纪念碑洒下了一碗送行酒。
牺牲的烈士下葬了,但对他们家人的安置还没有结束,他们的家人除了能按月领取抚恤金外,直系亲属在教育和医疗方面都享受到了免费政策。
这种待遇在以前的明军里是完全享受不到的。死了,就死了,给一笔抚恤金朝廷就不管你了。甚至有时候,这些抚恤金还会被贪去大半。
牺牲的战士以及他们的家属安置完,残疾的战士郑森也没有忘记。
对于还有劳动能力的,郑森根据其个人意见优先安置在文职和后勤岗,并按月领取伤残抚恤金。对于不愿意留在登莱水师里的,则在本地分给其十亩地,同样按月领取伤残抚恤金。
对于致残完全丧失劳动能力的,郑森则安排他们进荣养院,养他们一辈子。
“廷宾,你觉得他能行吗?”目睹了郑森所作所为的曾樱向薛国观询问道。
薛国观摇了摇头说到:“不好说,我不知道他能不能行,但我认为没有他不行!”
……
各项事情安排完,已经是大战十天以后得事了,直到这时郑森才想起来拉莫提还关在牢里呢。
被关了十天没人搭理的拉莫提简直快要疯掉了,等郑森一来提审,他就像流落荒岛多年的流浪者见到了最亲近之人一样。
“郑先生,我们这次来纯属被金钱迷惑了双眼。唉,要是早知您在此,我就算辞职回去养猪,也不接这活。”拉莫提十分懊悔的说道。
郑森翘着二郎腿坐在太师椅上,十分霸气的问道:“客气的话就不要再说了,具体说说,你们究竟是怎么想的,非要绕这么一大圈跑到山东来打我?当年在料罗湾我爹还没打服你们吗?”
“郑先生,就像我刚才说的,我们真的是被金钱迷惑了双眼啊。就在去年年初,清国找到了东印度总督安东尼·范·迪门,并请求总督让我们出兵来这里灭掉明国水师。
清国答应我们只要我们完成了这件事,待他们入关一统天下后,就把濠镜澳转给我们,并且在松江和天津卫再给我划两片地,允许我们在这两个地方按照自己的法律经商做生意。
清国告诉我们,这里只有两百多艘小船,没有什么大的战舰。将领也很是平庸。要不是他们的水师战船被风浪摧毁了,他们就自己来消灭这支水师了。
您是知道的,我们尼德兰人一向喜欢做贸易。一听清国能开出这么好的条件,所以就……”
郑森满脸不屑说:“你们是打的过的时候就用抢的,打不过了才想着做贸易吧?”
对于荷兰人的道德品质,郑森可不敢给很高的评价,看看他们在非洲干的那些黑奴贸易就知了。既然能抢?为什么要买?不过荷兰人和满清重新建立起联系这事,郑森就有些自作自受了。
拉莫提连忙左右挥舞着双手否认道:“绝对不是!绝对不是!我向上帝保证,我们尼德兰人是带着最大的诚意来的。郑将军您肯定知道,我们在生意上从来没有欺瞒过您的父亲。”
“呵呵。”郑森阴森的笑了笑。他目前不想与拉莫提谈生意上的事,现在最要紧的事是赶紧知道巴达维亚和大员港详细的军力部署情况,以及他们这支舰队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摸过来的。
“说说吧,你们在大员、热兰遮城和赤嵌城以及巴达维亚有多少船,有多少人。船是什么样的,配备了什么样的武器?你们又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摸到我这来的?”
拉莫提明白郑森这是打起了台湾和巴达维亚的注意于是他摇了摇头说:“先生,这是我们的军事秘密,作为舰队指挥官,尼德兰的忠诚战士,请恕我无可奉告。”
郑森皱了皱眉:“都成阶下囚了,你还装什么大尾巴狼。你要不说我现在就送你去见上帝。”说罢郑森掏出了随身携带的手枪,顶到了拉莫提的脑门上。
拉莫提脑袋上冒出了一层冷汗,战战兢兢的回答道:“别别别,先生我说,我都说。看在上帝的份上,请把您的手枪放下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