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郑森准时来到了承乾殿,给五皇子打了第二针。
在打第二针之前,五皇子的气色已经明显好了很多。虽然淋巴结还没消肿,但是烧已经退了。郑森觉着第二针以后,后面的针就不用打了。这个时代的鼠疫,确实经受不住链霉素的毒打。
不过让人意外的是,此时崇祯皇帝、周皇后和太子也在承乾宫里。
“多亏了郑卿家,长平和老五已经好了很多了。”原本还愁容满面的一副不修边幅普通农家妇女形象的周皇后,此时简直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长平公主和五皇子殿下吉人自有天相,臣不过顺水推舟。”郑森十分谦虚的回答道。
“郑卿家还是谦虚了。你年纪轻轻,便中得了举人,做得了词曲还有一身医术。朕是佩服的很呐。”崇祯也在一旁陪着郑森夸赞道。
“陛下过誉了。”
说实在的,崇祯此人和画像上画的,简直一模一样。细细的眉毛,丹凤眼,搭上正统国字脸,丢到京城的大街上,如果没穿龙袍的话,根本就认不出来。
“这次你救了老五和长平立了大功,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
‘赏赐?你这么抠我还想要什么赏赐?’郑森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嘴上不能这么说。
“陛下,臣为五皇子殿下和长平公主殿下治病,不是为了什么赏赐,治病救人乃大夫的本分。不论是谁,不论贫穷富有,臣都会尽心救治。”
崇祯激动的拍了拍郑森的双肩说道:“看看,这就是咱们大明的忠臣,只讲奉献,不图回报。要是我大明的文武百官都像爱卿这样,何愁流寇不灭,建奴不平啊。”
其实崇祯听完郑森的话,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只要不让自己掏钱,干什么都行。
“不过,该赏还是得赏的,这件事朕就不操心了。皇后、爱妃,长平和老五是你们的女儿和儿子,怎么赏你们好好考虑。”
“臣妾遵命。”周皇后和田贵妃同时答道。
“朕现在心情大好,要和郑卿家说几句话,你们都不要跟着了,时候不早了,都早点休息去。”崇祯大声的向周围的人嘱咐完,又对身旁的郑森小声说道:“陪朕走走。”
一开始崇祯皇帝没有说一句话,只是让郑森跟在自己身旁静静地走着。直到两人出了承乾宫来到景和门附近,崇祯皇帝才开了口。
“让太子拜你为师,是朕的意思。”崇祯皇帝说道。
“臣猜到了。”郑森谨小慎微答道。
“嗯。”崇祯点了点头继续说:“我大明当前东有建奴未平,西有流寇未灭。水旱灾害接踵而来,百姓流离失所,盗匪四起。朕觉着,毕朕之一生,能做到平建奴,灭流寇,已是不易。若要想中兴大明,只能靠太子了。”
‘你想多了,再过四年,大明就要亡在你手上了。’郑森在心里吐槽完,嘴巴上又是另一套说辞。
“陛下,我大明洪福齐天。臣相信,大明文武百官必将在您的带领踏平建奴,殄灭流寇,安定天下,实现中兴。”说完郑森向崇祯皇帝作揖鞠了一躬。
崇祯皇帝摇了摇头说:“你还没入朝呢,别学那些油嘴滑舌的文官。朕还是喜欢你真诚的样子,就像那天你跟蒋爱卿聊天一样。”
‘我一猜,蒋德璟这老小子就会把我说的话,一五一十的告诉你。’不过郑森心里这么说,表面上还得表现出一副十分惊讶的样子。
“蒋大人他……”
“嗯,你不要怪他。是朕让他去考验你的。要不是你那一席话,朕怎么会仅凭着你在海澄的功绩,让太子拜你为师?”崇祯皇帝解释道。
郑森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臣,还有一点不懂。天下文武千千万,陛下怎么会想到要让蒋大人去考验臣,还要让太子拜臣为师?”
崇祯停下脚步,庄重的凝视着郑森说道:“天下文武千千万,但郑森只有你一个。你博学多才,但又不循规蹈矩,算学、格物、商学、医学都有涉猎。不像这天下的万千学子,除了科举要考的,其他的什么都不学。虽然为人真诚稚嫩了点,但随着年龄的增长,早晚会变得成熟起来。朕觉着,要想中兴大明,靠他们只能成一半,而你就是那另一半。”
郑森谦虚道:“陛下过誉了,臣不过是竭尽所能罢了。与天下文人比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哈哈,十五岁就中举人还叫没有什么过人之处?你可知张太岳也是在十五岁中的举人?”崇祯笑道。
郑森尴尬的笑答道:“臣……臣知道。”
“还有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你有一颗慈悲之心。沿着大运河一路施饭而来的,一饭居士钱大木是你吧。”崇祯又问道。
郑森摸了摸后脑勺,笑了笑道:“陛下,这您都知道。”
“钱乃你师父钱谦益,大木为森,这钱大木除了你郑森还能有谁?”崇祯解释道。
“哈哈,我本以为没人能猜到呢。”
崇祯示意郑森跟着他继续走:“你呀,还是有些自以为是了。不过朕要告诫你,对百姓慈悲为怀可以,但你要记住慈不掌兵,情不立事,义不理财,善不为官。”
“陛下,您为什么要跟臣说这些?”郑森觉得,这种道理不应该由皇帝讲给臣子听。
“朕,不希望皇爷爷和张太岳之间发生的事,在你和太子之间重演。”
崇祯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这句话得两面听。一面是威胁一面是支持。崇祯话里的意思是‘你若不听话,我还在位的时候就把你弄下去。你若听话那太子上位的时候,自然上演一出将相和。’
崇祯都给自己上强度了,那么自己也得给崇祯上上强度。于是郑森大胆试探道:“陛下,您难道不怕我这个东林党党魁的徒弟,将来搞得朝堂上东林党一党独大吗?”
“你能问出这个问题,就说明你不是东林党。”崇祯否认道。
“那臣是什么党?”
“明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