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县城,静悄悄的。
沈七刀和沈继业还有林氏黄氏四人,在客栈一楼用了晚饭后,便一直等着三房来人,结果等到天都黑透了,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三房什么意思?”黄氏也有意见了,“白天上门,都说要出去上工,那好,等下工了总有时间吧,可现在天都黑了,连口信都没有,就这样晾着我们,也太欺负人了吧。”
“既然他们不待见我们,那这些银子不给也罢。”林氏也十分窝火,“这些年族里也不容易,没道理他们不待见我们,我们还要上赶着给他们送银子的道理。”
沈继业冷笑道,“祭祖的时候,族里骂他们兄弟无情无义,我还给他们找借口,没成想,人家压根就不把我们当回事。”
想到这些年给三房说的好话,沈继业恨不的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我们村里人,哪里配跟城里人做亲戚?”语气满满的讽刺,“爹,三房现在是高门大户了,我们这些穷亲戚,可高攀不起。”
相比林氏和沈继业的愤怒,沈七刀显得异常的平静,“此事早有端倪,只不过是他们住在城里,没爆发出来而已。”
六七年不回家祭祖,正常吗?
只要眼睛不瞎,都知道有问题。
不过是距离远,有层遮羞布在,没捅破而已。
“三房的态度已经摆出来了,对我们而言是好事。”沈七刀平静的把桌上的银子收回去,“回去之后,跟族里说一声,让大家心中有数。”
沈继业却担心,“那三伯那边……”
“其实,你三伯什么都懂。”
“那……”
“你三伯老了,身体又不好,吃的药还要仰仗两个儿子儿媳,有些事情他也无力改变。”沈七刀看向漆黑的夜色,“而且三房也没有虐待你三伯,我们便是想出头,也没有站得住的理由。”
三房什么意思,大家心知肚明。
他的做法也没有损害任何亲戚的利益,可就是让人膈应。
偏偏你还找不到理由去闹。
若是闹了,只会让别人看笑话,从而结仇。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族人看清他们的嘴脸,断了往来。
道理沈继业都懂,可就是难以接受。
“此事大家心里有数便行,时候不早了,都回去歇息吧,明早还要去郊外看龙舟比赛呢。”
翌日。
林家的马车一早便停到福云客栈的门口,沈七刀四人吃了早饭便上了马车。
一行人来到郊外的时候,河岸两侧已经站满了人。
河岸边,停泊了许多艘不同的龙舟。
参赛选手穿着不同的服饰,在岸边做热身活动。
沈淮一行人,天不亮就到了场地,早早占据了好位置,见沈继业几人来了,连忙招手呼喊。
“爹,奶奶,这边。”
“三郎他们在那边。”
沈继业眼尖,很快在人群中发现了沈淮。
于是他带头挤进人群,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走到沈淮几人占据的位置。
“外公,舅舅,你们终于来啦。”林致远很热情的上前搂住沈继业和沈七刀的手臂,“比赛准备开始了,你们若是晚两刻钟到,可就错过了比赛了。”
说着,他指着河中的龙舟,“你们看,这些龙舟都是昨天比赛留下来的,今天也是最后一场,大家为了争前三的名额,竞争肯定会很激烈。”
龙舟比赛,一般举办三天。
从端午前一天便开始比,今天是最后一天,也是比赛最为激烈的一天。
因为大家都想争名额。
除了丰厚的奖励,还能扬名。
只要拿到名额,你就能吹一年的牛,特别有面子。
“外公,我方才拉表弟下注了,你们要不要也玩玩?”林致远又指着路边的盘口,“不贵的,十个铜板就能参与,赔率是三比一,怎么样,要不要玩玩?”
沈七刀愣了一下,随后笑着拍了一下外孙的肩,“你们押的是哪队?”
“我押了三队,表弟压了七队。”
沈七刀听言,看向沈淮。
沈淮点了点头。
“爷爷,我跟二杏还有表姐都押了五队。”沈杏开口,“表姐说,五队从第一天比赛开始,一直表现不错,押他们赢面比较大。”
林氏和黄氏听言,纷纷看向林静。
林静腼腆一笑,随后将各队的情况简单的说了一遍。
“外婆,舅妈,你们看好哪对便押哪对,不必过于纠结,今天出来玩主要是开心。”
黄氏笑笑,“人太多了,出去不方便,回来都错过比赛了,让你外公和舅舅玩吧。”
说话间,沈继业已经出去了。
他回来的时候,比赛已经开始了。
江面上,五六只龙舟同时冲了出去,岸上的人不停地欢呼喝彩。
押了注,大家更关注自己所选的队伍,一旦队伍落后了一点或者超越了一点,都能激动的哇哇叫。
沈淮和林致远还有林静几人,都在为自己的队伍呐喊助威。
整个人犹如打了鸡血一般。
比赛嘛,有输有赢。
有人看到自己押注的队伍输了,唉声叹气之后,继续观看比赛;赢的人激动得一蹦三尺高,看什么都是美丽的。
总之呢,看龙舟比赛,主打的就是开心。
比赛结束,沈淮和林静拿着纸条去盘口兑钱,然后拿着赢来的钱请大家吃小食,开开心心的回去,即便道路拥堵,众人的心情也是美丽的。
“沈老哥!”
“周老弟!”
半道上,沈七刀碰到了周山的父亲周永福,两人激动的立即下车,然后在路边聊得起劲。
“周叔叔。”
沈淮笑着朝周山招手。
“沈三郎,好巧啊。”周山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沈家人,赶忙下车出来打招呼,“伯母,沈哥,嫂子。”
林静和林致远对视了一眼,全完没想到,外祖一家还认识衙门的人。
看他们相谈甚欢的样子,关系应该不一般。
林致祥安静的趴在车窗上,眼睛全是好奇之色。
“三郎,快过来见见你周爷爷。”
两人不知道聊了什么,只见沈七刀边笑边朝沈淮招手。
“周爷爷,晚辈是沈淮,久仰了。”沈淮礼貌的上前打招呼,“之前周叔叔去万秀村收粮税的时候,便跟晚辈提起过您,今天总算是见到本尊了。”
周山笑着走过来,“你小子,怎么越长大越油嘴滑舌了?”
“周叔可别冤枉我,我说的可都是实话。”
周父爽朗一笑,“原来你就是沈三郎啊,嗯,长得还挺俊的。”
说着,摸向腰间的荷包,掏出一串铜板来,“你周爷爷是个俗人,别嫌弃哈。”
“大俗既大雅,何况这是周爷爷的一片心意,晚辈不敢辞。”沈淮大方的接过铜板,继而转头对周山说,“周叔叔,你想吃什么,小侄请你呀。”
周山当场乐了,“拿我爹的钱请我,你小子可真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