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基本不受影响。
因为他们家的旱厕比这个味道重多了,而且夏天的时候还会有很多蛆,爬的到处都是。
另外,鸡屎的味道也不好闻,他两三天就要清扫一次;有时候也会跟两位姐姐铲猪屎堆肥,所以馊水的味道,压根对沈淮造不成影响。
陶行简和陈观似乎早有准备,馊水桶刚放下,他们立马掏出长巾,折叠大小后,罩住鼻口往脑后勺一绑,继续提笔答题。
王宇川苦着一张脸,时不时往手帕上吐口水。
魏渠看见其他人埋头疾笔,一边抹泪一边咬牙坚持,可惜他只坚持了一个时辰便匆忙交卷了。
离开考场之后,他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真正的县试,一共考五场,一场考一天。
小魏夫子为了压缩时间,一天安排考两场,前面三场两个半时辰,后面两场四个时辰。
今天上午是第一场,考四书文章两篇,五言六韵试帖诗一首,全卷不得少于三百字,不得多于七百字。
四书题一:吾善养吾浩然之气。
四书题二:齐之以刑。
赋诗题:春柳含烟。
沈淮阅题之后,觉得难度不大。
题一出自《孟子.公孙丑上》,意思是要善于培养自己的浩然正气,可以从道德基础和修养方式来阐述,最后说明培养这种正气对个人和社会有什么意义。
题二出自《论语.为政》,‘齐’有整治和约束的意思,‘刑’指的是刑罚,从治理手段入题,阐述法律与道德之间的联系,以及对个人和社会的影响。
答题的套路跟前世文科生很像。
历史题,要讲明事件对历史有什么意义和教训;政治题,对社会有什么影响;语文题,表达了什么样的感情。
只要分析对题目,按这个思路答题,怎样都拿到分数。
在这里也同样适用,从浅入深,从层到面,逐渐加深层次,只要不偏题,有理有据,言之有物,基本能过线。
这两道题,沈淮基本不用打草稿,理清思路后,酝酿了半盏茶的功夫便开始下笔,两道题一气呵成。
接着,开始作诗。
这类诗沈淮写过几首,尽管写的不够出彩,但不妨碍他的思路。
前世学的《咏柳》,用的是拟人手法,这点可以借鉴一下。
而题目的中旨在于柳树的形象描绘,以及‘含烟’一词呈现出来的朦胧美感,想要写的好,辞藻要优美,还要有丰富的想象思维。
不然柳树没形态,烟霭没氛围。
大方向有了,沈淮开始动笔填词。
五言六韵诗,押韵的主要是偶句的最后一个字。
第一句可以不用押韵,但第二句的最后一个字一定要押韵。
第二句、第四句、第六句、第十句、第十二句的最后一个字押韵,这种押韵会让整首诗的韵律感更和谐。
也有第一句押韵的,但以沈淮目前的实力,还达不到。
全诗总共就六十个字,既要辞藻优美有画面感,还要押韵,又要考虑整首诗的和谐……
沈淮在草稿上改来改去,几乎将草稿都用光了,耗费了将近半个多时辰才把诗文写好,然后抄到答题卷上。
在看看时间,还有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
这么算下来,他在赋诗题上花的时间比四书题还要多。
意识到这点,沈淮深吸了一口气,将前面的答题内容检查一遍,确定无误后便交卷了。
他是第四个出场的。
魏渠第一个出来,第二个是王宇川,第三个是陶行简,目前陈观还在写。
“沈师弟,你觉得难吗?”
陶行简见沈淮出来,直接问道。
旁边的王宇川也看了过来,此刻,他一脸菜色,可见那馊水将他摧残的不轻。
“四书题还行,就是写诗吧……”沈淮一脸苦笑,“陶师兄你知道的,我不善写诗,每次写诗就感觉脑子不够用。”
“我倒是觉得四书题和五经题比较难,特别是截答题,很容易偏题,一偏题就完蛋了。”
陶行简说完,王宇川接话道,“四书题还好,五经题才要命,我到现在,对五经都不怎么熟呢。
第三场,也就是明日上半场,有五经题,我可能要凉了。”
陶行简安慰道,“五经全部加起来,总共四十多快五十万字呢,不熟悉很正常,我到目前为止,也就对《诗经》和《尚书》熟些,像《礼记》《春秋》这些,压根不熟。”
尤其是春秋,除了本经,还有‘公羊传’、‘梁谷传’、‘左传’,又长又臭,还有那《周易》更不是人学的。
什么乾卦代表阳,坤卦代表阴,还有什么‘泰卦’‘否卦’的,光是听这些,人都是麻的,别说学了,能在晨读的时候读一段已经很不错了。
“可是沈淮这家伙就背下来了,你说他牛不牛?”
王宇川这话,惊的陶行简跳起来,一句‘嚱xi咯’当场脱口而出,“这也太恐怖了吧?”
“他可是我们班的标杆,能背这些很正常,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没有没有。”沈淮连忙摆手,“别听他胡说,五经一共四十多万字呢,我又不是神仙,也就背了‘诗经’和‘尚书’,‘礼记’和‘春秋’太长了,根本没法背,‘周易’又太深奥,不想背。”
其实,‘周易’他也背得七七八八的了。
就是春秋其他三传不熟是真的,本经也就六七分熟这样。
“什么叫也就?”陶行简很是激动,“我们一本都背不下来,师弟这般,叫我们情何以堪啊?”
对于陶行简和王宇川的话,沈淮只信三分。
若无一定的把握,是没有勇气参加县试的。
他们口中的不熟,或许比你想象中的差异还要大。
沈淮笑着说道,“五经题一般出‘礼记’和 ‘尚书’比较多,要是出‘礼记’,师弟也是要凉的,所以师兄大可不必这般激动。”
“陶兄过了府试,才能抱得美人归,他能不激动么?”出了教室的陈观走过来,“沈师弟,你还小,不懂相思之苦。”
王宇川听言,立即哄笑。
陶行简瞬间双颊发烫,神色间透着几分忸怩和羞涩。
沈淮见状,很快反应过来,“陶师兄定亲了?”
“他翻年就十八了,谈婚论嫁什么的在正常不过了。”陈观勾住沈淮的肩,开玩笑道,“沈师弟,看你这反应,不会也想娶个媳妇回来供着吧?”
【作者有话】嚱,念xi,第一调,嚱咯这两个字,跟我们平时说的我艹是差不多的,而且读书人比较斯文,直接爆粗不好看,所以想来想去就用了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