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沈淮着手准备行李和书籍。
他和陶行简约好了,三日后一起去县学报到。
“三郎,各家送的礼我跟二杏都给你整好了,你要带一些去县学吗?”沈月捧着一堆书籍过来,“这些书籍,你看看有没有用得上的?”
沈淮看了一下,有四书五经注疏版,有诗文集,有游记。
他挑了一本诗集和游记,“其他的大姐先帮我收起来吧,等下次休沐回来我在带过去。”
“也行。”沈月把书籍放回书架上,“对了,纸张有十来刀,爷爷打算拿出两刀送给沈杨和沈林,再送沈行福和沈行义每人一根毛笔。”
沈氏族人,除了沈淮,就这四人是读书郎。
“爷爷看着安排吧。”
出发那天,黄氏和林氏千叮咛万嘱咐,事无巨细。
沈淮无奈道,“奶奶,娘,休沐我就回来。”
“嗯,到了县学,好好照顾自己。”
驴车缓缓启动,黄氏和林氏的身影也越来越模糊。
到了镇上,跟陶行简汇合。
双方长辈一见面,立马寒暄。
沈淮发现,自从陶行简考中秀才,陶里正的精神状态焕然一新。
往日,陶里正也算干练,可眉眼间总带着几分疲倦感,如今,腰背挺直,脚步生风,犹如吃了十全大补丸一般,精神焕发。
为了方便说话,沈淮跟陶行简坐在一起。
“师弟,你有没有发现,自打我们考中秀才之后,不管是亲戚还是邻居,对我们都热情很多。”陶行简吐感慨道,“要不是这次办酒席,我都不知道我们家有这么多亲戚。”
“一样的。”沈淮开口,“尤其是一些表亲,长辈过世之后便很少来往了,若是不自报家门根本不知道怎么称呼。”
“是啊,以前不怎么往来的亲戚都带着厚礼上门了。”陶行简哂笑,“我们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秀才,大家便是这般态度,若是我们考中举人,恐怕更甚。”
“这就是功名的魅力所在。”
两人相视一笑,继而聊其他的话题。
聊着聊着,陶行简聊到了自己的亲事。
他跟镇长侄女已经定好婚期,十月中旬完婚。
说完自己的事情,陶行简还跟沈淮打听沈月。
沈淮立即表态,“陶师兄,我大姐二姐都识字,家里的账目也是她们在打理,我爹娘打算留她们到十八,至于其他的,恕我无可奉告。”
“师弟,你别误会啊,我是替镇长问的。”陶行简压低声音,“镇长家的长子,今年十八,秀才功名,如今在县学备考乡试。
到了县学,我指给你看看,放心,此事他还不知道,不会让你尴尬的。”
行吧。
沈淮勉强的答应了。
都是同一个镇的,认识认识也好。
到了县学门口,沈七刀和陶里正各自叮嘱自己的孙子,絮絮叨叨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守门的大叔,知道他们是‘新生’,便带他们去办理入学手续。
整个过程,非常顺利。
两人被安排到一个宿舍。
宿舍两人一间,里面有床榻、书桌,柜子,后侧有一间耳房,方便沐浴更衣。
宿舍周边,种有一些绿植,总体来说,环境不错。
整理好床铺,沈淮和陶行简出去认路。
主要是看教室、食堂、藏书阁在哪里,其他的后面慢慢熟悉。
县学不大,逛一圈下来,便能了解大概。
在读学生不多,大概三十人左右。
其中禀生只有七八人。
像他和陶行简这样的新生,前期都是在一个班上课,一个月后,教谕会出题考校,届时按成绩优劣程度来分班。
同样分甲乙丙三个班。
甲班是乡试苗子,教谕亲自上课。
乙班和丙班,教授会根据学子的深浅来安排课程。
沈淮觉得,县学是私塾的升级版。
教师升级,课程升级。
直到上课,沈淮才觉得,内容升级的不是一点半点。
同样是四书五经,内容的深度,知识点的广度,提升了好几个维度。
以前夫子没能讲明白的,在这里一目了然。
尤其是策问,难度大大增加。
里面涉及很多时政,若是学生不了解当下的一些政策,你连怎么下笔都不知道。
另外,县学每天只上两节课。
上午一节,下午一节,各上一个半时辰。
有会讲和专题讲解。
会讲主要是针对经典中的重点、难点内容;专题讲解的话,看是哪个教授上课。
比如方教授,他擅长治经。
他的课大多是以五经为主题进行集中讲解。
当然,有的课也不完全是讲解,有时候也是用来答疑解惑,或者是检查作业的。
没错,他们也要写作业。
新生班一共七人。
沈淮、陶行简、赵云堂、秦靖西、林致远、凌少崇、梁岸。
林致远游学回来,立马就来报到了。
这天下课,他给同班发了请帖,“后天休沐,作为同窗,你们定要赏光,过来喝两杯啊。”
“一定一定。”
发完请帖,林致远还特意对沈淮说,“表弟,你千万要来哈。”
“表哥放心,后天我一定到。”
林致远走后,大家纷纷离开教室。
回宿舍的路上,陶行简突然扯住沈淮的衣袖,指着前方说道,“这边这边,树下那个摇扇子的人就是之前我跟你说的许仪章,镇长嫡长子。”
沈淮顺着陶行简指的方向看过去。
很快锁定目标。
那许仪章的扇面上,写着勤奋两个大字。
他本人偏瘦,长得又白,看起来很文弱。
另外,长相偏柔,没有阳刚之气。
“要过去打招呼吗?”陶行简询问。
沈淮却说,“镇长端方威仪,许公子倒是颇有魏晋时期的名士风流之感。”
“哈哈,还是师弟会说话。”陶行简笑道,“许公子长得比较像他母亲,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我还以为他生病了呢,太瘦了。”
确实瘦,长衫都撑不起来。
“许公子,你们在聊什么呢?”陶行简过去打招呼,“我们路过这边,大老远的就看到你们笑个不停,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没什么,随意聊聊。”
许仪章转头,看到陶行简身后的沈淮,“这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