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一大早就提前出门的冷永康,赶到芙蓉路所在的街道办,街道办还没有到上班时间,只有几个人提前到岗。
一番询问,得知他寻的那处破旧院子昨天已经被别的单位捷足先登了。
失魂落魄的从街道办出来,无奈的他只能先赶去厂里上班。
上午在车间做事心不在焉,想了一上午实在不甘心这样被人捷足先登了。
中午趁着午休的时间,他骑着自行车又跑到了芙蓉街,向路人打听了破旧院子的具体位置。
等到达院外,听到里面有说话声,结果从只剩下门框的院门走进去,发现冷卉和两个小伙子在这里。
其中江景涛他是认识的。
“卉卉,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这几天不是在为唐琳代班吗?
冷卉刚从最里面的屋里拿出两把锄头,准备和萧野、江景涛一起先在院子里挖个水井。
院子里原先有一个井,只是后来被填了,冷卉不会去原来的位置挖井。
而是准备在院子的另一侧重新挖一口井。
这座院子如果没井要到外面去挑水,实在是不方便,趁着自己有力气,干脆重新挖一口。
三人正在确定最后挖井的位置,这个时候冷永康便闯了进来。
冷卉看到冷永康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按说他从冷梅那里得知这处院子,应该是先去街道办问过,知道这处院子已经有主了,应该放弃才对。
得知院子有主还跑来就挺让人意外的。
“应该是我问你,你怎么来了?”
冷永康有点激动,解释道:“昨天小梅看到我找房子辛苦,特意告诉我这里有处破院子,今天去这里的街道办问了才知道,这座院子已经有主了。我想问你,你怎么在这里?”
冷卉耸耸肩:“如你猜的那样,机械厂把这座院子换给我妈了。”
冷永康看着自己准备入手的破败院子是这个模样,眼里有嫌弃。
但,连他都嫌弃的院子入了唐琳的名下,他又心有不甘。
“你和你妈明知道我这两天找房子找得辛苦,好不容易得到消息想入手这套院子,你和你妈又捷足先登,这是想逼死我不给活路啊。”
冷卉将锄头往地上一杵,说道:“冷永康同志,我希望你搞明白,首先,在你知道这处院子消息的时候,这院子已经在我妈名下了。也就是说,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我们已经是这院子的主人了。”
冷永康转身进了屋子,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很快又走了出来。
冷卉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到处乱转,嘴角勾起一抹讥笑。
“卉卉,我看了这处房子有五个房间,住一家十几口都住得下,不如让我和你奶他们一起住进来?虽然我和你妈离了婚,毕竟你还是我满女,一家人住在一起,我承诺既然和你妈离了婚,以后互不干涉。”
五间房,不算堂屋,一房一间屋,还能剩一间。正好可以给冷卉和唐琳住。
至于厨房,炉子可以放在堂屋。
“怎么可能?”江景涛惊呼。
冷永康算是刷新了他的三观,占便宜没够是吧!
“是呀,怎么可能。”冷卉讥笑道:“我上次就说过你,长得不美想得挺美。我和我妈躲着你们都来不及,得有多自虐才会又一次把你们冷家那几个搅屎棍弄到家里来。”
“卉卉,怎么说话呢,那几个是你长辈!”冷永康心里唾弃自己,但生活的压力逼得他不得不放下脸面。
“行了,你别在我面前摆长辈的谱,那几个我尊敬她们,她们才是长辈。
否则,她们在我面前什么也不是。还有这房子你就别想了,我们不会让你们进门。”
都两家人了,还想住在一个屋檐下,除非她的脑壳进了水。
在这里罗里吧嗦的浪费她的时间,她还等着挖个水井,好有水和黄泥砌院墙呢。
“这边不让我们住,你让你妈和单位说一声,那边房子多宽限一段日子,等我们找到房子再搬?”冷永康仍不死心。
“要说你自己去说,你没长嘴啊。什么都想靠女人,你的脸呢?”
冷卉烦躁的推开冷永康,将锄头交给江景涛,让他和萧野先挖。
“冷卉,你说这井要挖多久才能出水?”
冷卉看了眼后面的山,“地处山脚下,应该不用挖太深。”
冷永康被小辈下了面子,又见他们无视他自顾自的做事,面皮都快煮熟了,火辣辣的。
等冷永康悻悻然离开,江景涛瞅了眼院门口,“冷卉,你对你爸真绝情。”
冷卉冷眼盯着他:“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看情形冷卉翻脸就会不认人,江景涛贱贱的一笑,不敢吭声了。
“这井口你想挖多大?”萧野挖出一个浅坑,在坑口比划挖多大合适。
冷卉见江景涛老实了,冷哼一声,转回头:“自家用井一米见方就行。”
之所以挖一米见方,是为了方便人蹲下去挖,放得开手脚。
如果换成机械打井,井口不用多大。
等挖好,再用砖头或石头砌一圈井壁,井水也就没有多大了,做压水井足够了。
挖井最累人,两个男生轮流下去挖,冷卉想帮忙他们不让,只能去旁边清理院子里的杂草。
冷卉将院子里的杂草清理干净,太阳已经快落山了。
再看他们挖的井,一下午时间两人轮班差不多挖了近一米五。
两个男生挖得大汗淋漓,尤其是萧野,上午穿的白衬衫已经沾了不少黄泥,发丝凌乱,颇有点狼狈的从坑里爬出来。
再看哪是上午那个翩翩少年郞,颇有些像地主家挖水渠的长工。
萧野甩了甩沾在头发上的汗水,拍了拍手上的泥,说道:“下面的泥土已经很湿润了,明天再挖一天差不多可以出水。明天如果有时间我会早点过来帮忙......”
“不用了,今天已经够麻烦你了,明天你们有事就去忙自己的事,挖井我自己可以。”
冷卉赶忙拒绝,挖井她空间里有工具,手执机械臂挖井比用锄头挖有效率多了,而且,连泥都可以收进空间从井底带出来,比人工往外运泥也省时省力。
说实话,只要不是明面上的东西,冷卉自己动起手来绝对比有人帮忙还快。
离开前,江景涛看着堆在院子里的砖头和瓦片,突然来一句:“这些砖头和瓦片堆在外面,晚上会不会有人偷啊?”
主要是院子没有院门,如此敞开,还真有人贪便宜来摸一些砖头和瓦片回家修被屋子。
冷卉的脚步一顿,“这烧制的泥巴还有人偷?”
砖头和瓦片可不就是泥巴烧出来的。
江景涛一听这话,觉得要重新认识一下这位冷卉同志,“你知不知道红砖和瓦片用来干嘛的?搭个灶台要不要砖,屋顶有点漏雨,要不要换几片瓦?你再看看你这被扒的院墙。”
冷卉迟疑了一会儿,道:“要不,你们先回去,我等天黑了再走,免得他们趁着天色还亮着从院子里搬砖头或者瓦片?”
江景涛无语:“你杵在这里没用,等你走了,天黑了他们更容易动手。”
冷卉很笃定的说道:“他们不敢。”
这个院子的传说可不是凭白无辜得来的。
江景涛也想到这个院子的传说,犹豫一下问道:“要不,你先回去,我留下来?”
冷卉摇头:“不用,你们今天已经帮了我大忙了,赶紧回去吧。”
萧野看了眼这个院子,“你真不怕?”
附近的人对这里避之不及,一般的姑娘胆子可不大。
“行了,别啰嗦,你们赶紧回去休息,我等天黑了就回去。”冷卉再次催促道。
萧野没有多说,让江景涛将他的自行车留给冷卉,他载着他回去。
留辆自行车在这里,冷卉没意见。
晚上巷子没路灯,但是大街上还是有路灯的,骑车总比走路快很多。
太阳落山到真正天黑,还有一个小时左右。等江景涛和萧野离开,冷卉从井口跳进去继续挖土。
手执机械臂挖土速度快多了,挖出来的土直接收进空间,效率不是一般的快。
萧野和江景涛一个下午的成果,冷卉有作弊利器,半个小时挖了有四米深,直到不断有水冒出,她才从井内爬出来。
趁着现在水还没有储满,冷卉收了一些砖头进空间,再次下到井下,用井里的湿泥,直接砌砖。
挖的井空间小,如果砖头码得好,有四角固定不用泥也是可以的,不会出现坍塌的情况。
其实空间里还有一些建筑材料,其中就包括十几包水泥。
只不过,这个年代水泥供应紧张,没人脉的普通百姓很难弄到,空间里的水泥用一包少一包,冷卉想着等封井口的时候还要用到水泥,能省则省。
井壁砌好,天空只剩下一丝余晖,冷卉趁着天色昏暗,把院子里的砖头和瓦片收进空间,拍了拍手,这才推着自行车出了院子。
忙了一天,灰头土脸回到家,首先是洗头洗澡换上干净的衣服。
等冷卉洗完澡一身清爽的坐下来,冷家人已经吃完晚饭。
唐琳将留出来的饭菜端出来,“今天怎么忙到这么晚才回?”
冷卉看着眼前的杂粮粥和咸菜土豆丝,微微叹息一声,认命的喝了口粥,“上午订砖瓦,下午铺瓦片,顺便还挖了口井。”
唐琳瞥了眼坐在旁边阴沉着脸的冷家人,“你爸说,既然已经离婚就尽早搬出去住,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事实是冷卉回来之前,唐琳和冷家人吵了一架。
事情的起因就是因为那处破旧院子,眼看着破败的院子被她们母女俩捷足先登了,他们怎么能气顺。
等唐琳下班回来,他们拿冷卉没办法,只能拿唐琳撒气。
冷卉冷眼扫过冷家人,“这房子是你厂里分给你的福利,该搬出去的是他们,如果他们不愿意住一起,可以搬走,我没意见。”
冷婆子怒目圆瞪:“这些年我们就是养了头白眼狼,有你这么跟自家长辈说话的吗,你的教养呢?”
“行了,你别跟我提教养,教养这两个字在你身上体现不出来。”冷卉挥挥手,在这个家她最不想的就是和冷婆说话。
蛮横不讲理,跟她说话费劲。
冷婆子被小辈轻视,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半天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你...你个小贱......”
“行了,妈,天天吵有意思吗?”冷永康一边开口阻止,一边拍背帮她顺气。
“姐姐,你们怎么知道芙蓉路那有院子?”
坐在角落里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冷梅开口问道。
“机械厂后勤科消息灵通的很,换处院子还需要我们自己去打听吗?”
冷梅:“......”
好气哟。
合着他们想方设法想弄到的院子,在她们眼里触手可及。
“姐姐,既然机械厂后勤科这么给力,不如那处院子就让给我们,你们再让机械厂换一套。你是知道的,家里老的老,小的小,大伯和我爸又要上班,是真没有时间找房子。总不能这房子到期一家人被赶吧,你忍心让这一大家子睡大街?”
冷卉听了忍不住冷笑:“你少道德绑架我,我们是遵纪守法的好市民,上面怎么安排我们就怎么做,至于你们是租房住还是睡大街,和我有什么关系?”
冷梅瞥了眼冷永康,反驳道:“怎么没关系,大伯难道不是你爸?”
“他是我爸没错,但他操心的全是你们二房的事,什么时候他关心过我?”
冷梅摇摇头:“姐姐,你这话说的有些偏颇了,做父母的哪有不关心儿女的。”
冷卉:“他如果真关心我,就不应该来为难我。扎钢厂有职工宿舍,既然关心我就去住宿舍,大家都省心。”
带了二房这一大堆拖油瓶还想来道德绑架她,没门。
“住宿舍怎么行,不方便......”
“行了,叽叽歪歪一大堆废话,还让不让人安静的吃饭了?”唐琳出声打断冷梅的话。
一时,屋里的气氛有些凝滞,除了冷卉的咀嚼声,其他人都保持着沉默。
累了一天,冷卉吃完饭漱了口,便躺到床上休息,只是没想到沾床就有点迷糊。
这人在专注忙一件事的时候,连梦里都是同忙一件事。
冷卉梦里正在给井口封板,在水泥全部抹平之后,突然‘轰隆’一声,封板从中间断裂,封口的水泥全陷进了井里。
冷卉当时就急得从梦中惊醒过来。
只是还没回过神,头顶突然传来‘呯呯呯’的砸木板的声音,吓得她本能的在床上一滚,从床头滚到了床尾。
“妈,你大半夜的砸木板干嘛?”
冷卉摸到手电筒,捋开挡在眼前乱糟糟头发,发现唐琳正愤怒的砸隔板,也是就隔间与隔间之间的挡板。
唐琳朝地上呸了一声:“有些人大半夜不做人,我提醒他们一下。”
什么意思?
冷卉掀开布帘看向小床。
冷永康正蒙头装睡。
“唐琳女士,谁惹你了?难道是隔壁二房的人?”
唐琳没好气地骂道:“两只骚狐狸!”
冷卉:“?”
唐琳看冷卉一脸懵懂的模样,深吸了口气,“赶紧睡觉,明天我们就搬走!”
即使破烂房子也比住在这里好。
那儿至少清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