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宁刚收好拜贴,便听见屋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正要出门去看,沈漓鸢不顾丫鬟的阻拦闯了进来。
这女人今日又吃错什么药了?竟又来发疯。
沈昭宁顿感无语,面上依旧淡定,示意丫鬟不必阻拦。
“妹妹,你如今是世子夫人,该知礼数。”
“呵!”沈漓鸢冷笑一声,意味深长地开口,“我自是比不上姐姐,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让郡主送来拜贴,实在高明。”
沈昭宁恍然大悟,原来是为了此事。
想来也对,郡主千金,得她邀约不易,大房不爽也是人之常情。
到嘴的话还没说出来,沈漓鸢尖锐的声音再度响起,“并非我有意阻拦,可我们皆出自沈府,如今又是妯娌,亲上加亲,姐姐该明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怎能轻易应下郡主的邀约?”
这话说的多漂亮,难怪前世能将人心玩弄于股掌间,确实有几分招数。
可惜,今时今日的沈昭宁可不吃这套。
若她没猜错,沈漓鸢定是被刘氏骂了一顿,这才来找自己。
正好,她还愁如何对付沈漓鸢,没想到人主动送上门来,倒省去不少的麻烦。
稳住心神,她拉过沈漓鸢的手,蹙着眉头,委屈巴巴,“妹妹,你可是误会我了,郡主金枝玉叶,她主动邀约,我哪里敢拒绝?”
还在气头上的沈漓鸢自然听不进半个字,毫不留情地甩开她的手,斥责道:“你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若真想拒绝,有的是理由,何必冠冕皇冠呢?”
见她已认定自己是故意为之,沈昭宁也不慌,再次拉过她的手,苦口婆心地宽慰:“我知妹妹心里不舒服,但事出有因,切莫因此伤了你我姐妹的感情。”
顿了顿,她放出长线,“若妹妹实在不愿原谅我,我愿带上妹妹一起去郡主府,正好为郡主排忧解难,妹妹也可留下个好印象。”
沈漓鸢抬眸,满眼震惊,“你果真愿意带上我?”
沈昭宁能有这么好心?
“千真万确。”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沈漓鸢喜不自胜,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姐姐果真是人美心善,那就说好了,届时我同你一起前去,莫要食言!”
得了好处,嘴巴也甜了不少,仿佛刚才剑拔弩张的人并非她。
沈昭宁见她翻脸比翻书还快,险些没笑出声来。
“放心,一约既成,万山无阻。”
有了保证,沈漓鸢才心满意足的离去。
“少夫人,郡主邀的是您,为何要带上世子夫人?她对您并不好,何苦让她坐享其成?”丫鬟环儿看不过去,不禁发出疑问。
沈昭宁笑而不语,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大房的水比表面看着要深许多,就算她愿意,估计其他人可不愿。
果不其然,沈漓鸢一回自己的院落,人便被刘氏叫了过去。
“母亲,姐姐已同意带我一同前去郡主府,届时我定会和郡主好好交流。”她迫不及待地开口。
殊不知,这在刘氏眼里却是极其愚蠢的行为。
“啪”地一声,刘氏拍案而起,“我大房风光了这么久,怎的就娶了你这么个没脑子的媳妇,郡主邀的只有沈昭宁,你怎敢跟着前去?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福乐郡主她接触的不多,可能在皇家中生存下来,又怎会是简单角色?
这般贸然前往,非但不能得她欢心,反倒弄巧成拙。
沈漓鸢竟愚蠢至此,看来当初确实不该娶她进门。
可惜,沈漓鸢并不以为然,竭力劝阻:“您许是想多了,郡主为人和善,且我是跟着姐姐前去的,定不会有问题。”
一番话险些没把刘氏气死。
她都快怀疑沈漓鸢是否脑子坏了!
既然说不通,就只能使用强硬的手段了。
“传我命令下去,世子夫人即刻禁足怀秋院,没我的允许,不得任何人放出。”
“我又做错了什么?”
沈漓鸢一头雾水,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到底怎么做才是对的?
任她如何呼唤,刘氏都懒的再理她。
侯府说大也大,说小也小,禁足的消息很快便传到长乐院。
“少夫人,您真可谓足智多谋,料事如神,世子夫人已被侯夫人下令禁足,一时半会是没法出门了。”环儿喜滋滋地汇报。
先前还疑惑自家夫人为何要带上沈漓鸢,岂不是让别人坐收渔翁之利吗?
如今才知其中的利害。
沈昭宁莞尔,轻飘飘地开口:“恶人自有恶人磨,我不过是顺手推舟罢了。”
刘氏那人她再了解不过了,谨小慎微,心思缜密,但凡稍有不对劲,便不会涉足。
如这次前往郡主府,沈漓鸢只看到表面的风光,却不知暗藏玄机,被刘氏责罚也属正常。
“不亏是沈府嫡女,确实聪慧过人,为夫佩服的五体投地。”
正和环儿谈着话,路过的裴恒走进来,意味深长地笑着,一看便知他将方才的话听了个正着。
还以为这位夫人循规蹈矩,是个名副其实的闺门小姐,没曾想还有这般有趣的一面。
对上他饶有趣味的目光,沈昭宁无奈,怎么哪都有他呢?
也幸好他们如今是一家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就算他知晓来龙去脉,也不影响大局。
她稳住心神,理直气壮地说道:“大房和咱们的关系如此微妙,稍有不慎,战火便会一触即发,落到最后不就是分家的结果吗?又何必心慈手软?”
“我今日所为也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
这话说的直白,却也不假。
二房的确处处忍让,侯府表面一片祥和,实则早已不堪折磨,只需再来一根稻草,便会彻底被压弯,届时就是一场闹剧,分家是必然的。
裴恒挑眉,意外她竟这般直言不讳。
转念一想,或许自己从未了解过她,她本该是这种人。
“夫人讲话倒无所顾忌。”他打趣着,也不接话。
沈昭宁暗自翻了个白眼,她把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他还要模棱两可,真是没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