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阮子鸿浑身悲伤气息缠绕,陷入回忆沉默不语,孟又琴与柯雅山对视一眼,持刃缓缓接近。
就在这时,柯雅山忽然双目一瞪,七窍流血,轰然倒地。
孟又琴见状大急,撇掉手中长剑飞奔上前,扑倒在三妹身上摇晃、呼唤,可无论她如何补救,柯雅山浑身抽搐,七窍流出的黑血怎么也止不住,她单臂艰难将柯雅山搂在怀中,面露悲伤的抬首质问阮子鸿:“是你?你做了什么?”
阮子鸿转头瞥了眼孟又琴怀中的柯雅山,冷声道:“先前的解药是真的,只不过最后那一掌我做了后手,要是你们刚才没有阻止我,我会在走前留下解药,这是真的!”
闻言愣愣的孟又琴接受不能,热泪滚滚而下,紧紧抱着怀中的柯雅山却哭不出声来。
阮子鸿摇头甩掉脑中眩晕,摸出一个指节大小的药瓶,望着双目渐渐失去光亮的孟又琴道:“求我,她就还能救!”
闻言,孟又琴豁然抬首望向药瓶,咬着下唇轻轻放下三妹的身体,翻身跪地漆行上前,额头杵地嘭嘭作响,口中颤声求道:“望师兄开恩!望师兄开恩!……”
阮子鸿嘴角上扬,握住药瓶,微微俯身对着脚下的孟又琴道:“说,华泽阳是伪君子,畜生,不过是为了馋你们姐妹的身子……”
各种污言秽语简直不堪入耳,阮子鸿言罢,身子颤抖的孟又琴突然一顿,泪眼婆娑的抬首,嘴唇哆嗦不已。
阮子鸿见她难以启齿,握着解药的拳头在其眼前晃了晃,道:“时间不多了!”
孟又琴痛苦地闭上眼睛,身子一软,颤声张口道:“华泽阳……”
“唰~~”
“噗嗤~~”
孟又琴三指紧抓一把短刃,寒光一闪便刺入身前的阮子鸿腹部,面上的挣扎、身体的颤抖全然消失,只余宁死不屈的倔强,大声道。
“……是英雄!”
阮子鸿一脸不可置信的捂住腹部短刃,猛的一脚踹飞孟又琴,体内不多的鲜血丝丝流出,他冷冷扫视一眼偶尔抽搐一下的柯雅山,猛的掷出手中药瓶。
“啪~~”
细小的药瓶砸在潭中高柱之上碎裂开来,阮子鸿望着两丈外吐血挣扎的孟又琴,恼怒道:“这是你自找的,想要亲眼见证柯雅山死去是吧?满足你!”
可就在这时,咳血的孟又琴呛声发笑,呵呵道:“有你垫背也够了!”
见她单臂支撑坐起,眼中满是讥讽,阮子鸿目光一闪,迅速低头望向腹部短刃,只一皱眉便忍痛拔出仔细端详,见到其上血槽内的发黑血迹,他脚步一软差点跌倒在地,扔掉短刃后上前一步,脚尖一挑将即将死去的柯雅山翻过来,一道几乎透肩而过的伤口赫然出现。
阮子鸿气的浑身发抖,咬牙道:“你好狠,怕她流出的鲜血内的毒素不够,硬是从她体内取血,你可知她不是死在我的毒药之下,而是被你亲手葬送?”
孟又琴身子一颤,随后流泪言道:“那又如何?总好过落于你手生不如死来的好!”
言罢,孟又琴扫了眼阮子鸿身后的地上,阮子鸿原本摆放在那处的几个药瓶悄然无踪,她嘴角勾勒,目光转向阮子鸿面具之上,轻笑道:“如此珍贵的毒药,不自己尝一尝岂不可惜?”
阮子鸿面色发黑,因先前失血过多,仅剩的内力也无法祛毒,毒素在他体内可谓势如破竹,远比正常毒发更快。
只呼吸间便有阵阵绞痛传来,他微微弯腰,额头青筋暴起,迅速摸遍身上才想起来此毒解药只有一瓶,口中闷声道:“你这个疯女人!简直不可理喻!”
言罢,他迅速转身寻找其它解毒药物,虽不能解,却也能稍作压制,他的目光来回扫视着场中地面,因毒发而出现在眼前出现重影让他越发恍惚。
孟又琴见其离开,艰难的爬到柯雅山身边,单臂将其搂住,流泪的双目望着阮子鸿摇晃的身影,眼中闪过快慰。
她低头抵额,望着三妹毫无生气的双眼,渐渐发灰的皮肤,微摇着身体泪水簌簌而下,眼前闪过过往姐妹间的一幕幕温馨场景,她还记得三妹体弱,练功会经常导致浑身酸痛,泪眼婆娑的难以入眠,那时她便是哼着歌谣哄其入睡的。
暗红色的环潭崖上,流水潺潺,瀑布轰鸣,滚烫熔柱裂纹,水花蒸发,各种声响汇聚回荡其间,可在这些声音中,搂着柯雅山悲伤不已的孟又琴,微启双唇,口中轻轻哼着三姐妹最喜欢的歌谣,其声悠悠缠绵,荡开重重声浪,似在哄她入眠般为其送行。
阮子鸿耳内嗡嗡,听罢更觉魔音贯耳,十分烦躁,青筋爆露的面色狰狞万分,大吼道:“闭嘴,别唱了!”
他找不到那些药瓶了,恍惚间,眼前似乎见到了一道散发着温暖、亲切之感的模糊身影,卸下浑身防备的他脱口而出道:“娘!?”
仅剩的一丝理智猛然将他从幻觉中惊醒,他抬手猛捶额头,转身朝着宝物地穴方向晃去,口中呢喃道:“我的,是我的……”
洞穴边上,阮子鸿强撑着站立,手指狠狠的抠破双臂的伤口,想要再试一次收取宝物,可望着顺着手臂缓缓滴下的少许黑血,阮子鸿顿时万念俱灰。
他神志有些不清的转头朝向变成重影的孟又琴,努力止住摇晃身体,挤出最后一丝力气说道:“没人杀的了我,想要报仇,下辈子罢!”
言罢,阮子鸿放弃坚持,摇晃的身体倒栽而下直入深穴,死死凝视着头顶越来越近的宝物星云,嘴角勾勒出一丝满足的微笑。
无声无息间,阮子鸿消失在场中地穴之下。
此时,孟又琴摇晃的身体一顿,环顾四周,想到短短时间内发生的一切,猛然放声大哭,泣血悲鸣,至情至伤。
“为什么?为什么!”
悲伤许久,孟又琴几番跌倒,才摇晃着站起身子,艰难的来到宝物所在洞穴边上,一把扯下包扎断臂的血布,内力催动后断臂处再次流出大量鲜血,她面色一白,几欲栽倒在洞穴之内。
这时,一双温暖的双手悄然扶住她,少年温和的声音传到耳边:“好了,一切都结束了,不要想不开,先好好休息,接下来交给我!”
孟又琴似乎未从之前的惊吓中缓过神来,心头寒意猛然袭来,望着少年并指点来的手掌如坠冰窟,眼前阵阵发黑的她还是剧烈挣扎,一把推向少年胸膛急声道:“不……”
话音未落,少年见她不情愿便只好松开双手,谁知孟又琴一推之下没有推动少年,反而受力倾倒,一头扎向地穴之中。
“啊~~”
惊吓的叫声被地穴与洞内杂音改变,凄厉无比。
少年大惊,赶紧上前一步,可因胸前伤势导致动作一顿,只捞住孟又琴的一角衣袍下摆,她整个人瞬间消失在深邃的洞穴之内。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唉!之前便见不好,还是没拦得住!”
少年望着地穴之内,摇头叹息不已,回想之前孟又琴所受打击,也能理解其不愿独活的心态,只能在洞边重重叹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