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惊叫响起,周瑶看到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了自己身上。
因为她进了第一球吗?
所有人终于注意到她的球技不俗了?
“大庭广众,成何体统啊!”
一声怒斥,让刚刚高兴得笑着要举高球杆的周瑶楞了下。
说她吗?
想着,一阵风吹来,周瑶感觉浑身透凉。
低头一看——
“啊~~!”
一身划破长空的尖叫从周瑶喉咙里发出来,她双手想要遮盖泄露的春光,可身上就只剩下一件肚兜一条褥裤,空有一双手,遮哪里都不够。
“打球就打球,表妹怎么还表演起脱衣舞了?”苏芮扛着球杆慢悠悠走上来,故意问。
周瑶抬起蓄满泪的眼,恶狠狠盯着她。“是你害我!”
“谁害谁?害人终害己,没学过?”苏芮冷哼。
害人终害己?
周瑶看着地上碎裂的衣料,恍然大悟。
这是自己给苏芮的那一件!
“你对瑶儿做了什么?”苏烨质问着跑过来,想要给周瑶披上衣服遮盖,可自己身上也只有一件猎衣。
“怀疑我啊?反正京兆尹也在,请人来查好了。”苏芮笑看着周瑶。
周瑶心头一震,苏芮既能把衣服悄无声息换给自己,说不准早就在衣裳上做了手脚了,一旦查起来自己反倒腹背受敌。
当即立即摇头对苏烨哭道:“大哥,是我的自己的问题,别,别叫人了,咱们快走吧,走吧。”
看周瑶赤裸的被人就那么瞧着,苏烨也没法追究太多,只能狠瞪了苏芮一眼,把周瑶拉到自己马上,用身体为她遮挡着快速往外奔。
苏芮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转身朝长宁问:“郡主,咱们各少一人,还打吗?”
见识了苏芮的凶猛,云济的护短,全场没一个人再敢来蹚这趟浑水。
长宁早已经被云济处处阻拦憋了满肚子火了,再打下去也是碰不着苏芮一根毛的,平白难堪。
负气的将手中的球杆扔在地上,驾马从苏芮身边走过,阴鸷的眼眸扫过她,似无声在说你等着。
苏芮扬唇一笑,桀骜不驯。
长宁都走了,陪打的其他人如释重负,纷纷逃离,苏芮和云济也自回了自己的棚帐。
云济端坐念经,苏芮在旁边听得眼皮越来越重,不知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
“小姐,小姐。”
毫无情绪波动的声音将苏芮从睡梦之中拉出来,迷蒙睁开眼,身边已经没了云济的身影。
“云济呢?”
“云济大师半个多时辰前随皇后娘娘离开了,这会散场了。”
今日云济肯定事忙,苏芮也不白费功夫,看人都陆陆续续离开了,也爬起身往回走。
人群里一道身影紧随着苏芮的脚步窜出来,一路跟随。
这会正是西落半沉的时候,猎场树林昏暗参半,影影绰绰,跟着跟着,苏芮的背影就不见了。
正懊恼跟丢了,手就突然被人抓住,迅速的反扣在腰上,人被极快的力砸在前方的树干上,一顶假发掉落。
苏芮用帕子包着用两指捏起来,蹙眉嫌弃道:“沈世子怎么还带假发啊,好生恶心。”
“贱人!还不都是你害的!”沈赫怒骂,想要挣扎,可他的武功就是绣花枕头,在喜儿手里就像个小鸡仔,动弹不了一下。
他也没想到苏芮身边这个木木的小丫鬟居然是个会武功的,要不是自己这事见不得人,他肯定带人来,岂会受这等屈辱。
“我?我为何害你啊?”苏芮眨巴着水灵灵的桃花眼,似压根不知有这件事。
“那日是你……”沈赫脱口要出,可看到喜儿,话又生咽了回去,换道:“你我心里清楚!苏芮,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哦?什么代价?”
什么代价?
那自然是……
看着苏芮明媚勾魂,极致尤物的脸和身段,沈赫原本心中所想的那些狠毒手段此刻竟都说不出口去。
她就像一瓶充满勾人香气的毒药,明知道有毒,却还是会叫人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品尝,甚至还有死了也值的想法。
“你少嚣张,以为如今云济那秃驴护着你就能保你无虞了?一个贱奴,他会在意你,待都利用完了你,你便就是破布一块,到那时,谁都可以将你碾碎。”
沈赫说着眼底却是有所期许的。
他迫切想要快点到那一日,苏芮走投无路,树敌万千,为了活命,她会如讨好云济一样不知廉耻的跪伏在他身下讨好他,求她给她一条活路。
只光想着,沈赫就有了反应。
“大师,他说你不在意我,我好伤心呀。”
苏芮一喊,刚刚升起邪念的沈赫一激灵,吓得当场就不好了。
顾不得的往苏芮喊的方向一看,真有一队人走了过来。
他这样子可不能被其他人再瞧见了,都没看清来人到底是谁,也没注意到喜儿适时放了手,抓过苏芮手里的假发就捂在脑袋上逃。
苏芮都被其蠢笑了,还好,她没用香丸,不然就可惜了。
而苏芮不知的是,云济的确就在附近。
在林子前方半山腰的石亭中,俯视而下,正好把她和沈赫方才的一幕收入眼中。
即便听不见两人说什么,甚至距离都看不清楚表情,但能够清楚感触到沈赫看着苏芮时候眼里透出来欲望。
“苏芮这孩子生得娇媚,难免引人注目,你若是不看紧些,说不准哪日可就被人抢走了。”林皇后慈笑着给云济的茶杯里满上茶。
“她若能有所归宿,贫僧亦为其幸。”云济双手合十,并未去喝那杯茶。
“你这孩子,难道这些日子里就一点没对她动心,一丝一毫都不曾有?”
“不曾。”云济毫不犹豫。
他对苏芮那些并非心动,只是修行不够的欲望,是心底的魔障,是业,是劫。
“贫僧一心向佛,娘娘最当知晓,还请娘娘替贫僧劝言皇上,莫再执妄。”
“可皇上如今龙体不佳,你是知晓的,他就这唯一的心愿,你……”
“贫僧明白,因而贫僧才会今日着这一身衣袍。”
他明白皇上的身体再难以为继,所以,皇上以施救苏芮为由逼他代他主持秋猎时,他没有拒绝,即便对他而言,每时每刻都是烈火煎熬,但这不代表他妥协所有。
“贫僧只愿青灯古佛,得大乘佛法,大赵如今需要的是一位消积伐疴的明君,而非一位可有可无的亲王,娘娘同大皇子当为皇上,大赵着想。”合十告礼,云济起身离开,那杯茶至始至终没动一下。
“寅钦……”林皇后想要挽留他,可看着他毫不停顿远去的背影,慢慢收回手,无奈对幽兰道:“真是油盐不进呢。”
幽兰低头,不应答。
她明白,林皇后这话不是说给自己听的。
而另一边,不止云济看到了方才树林里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