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娅娅红着一双湿漉漉的狗狗眼，把休学申请交给校领导：
“李老师，我要休学……”
大一新生开学就休学？
男人闻言抬头。
当对面那张脸抬起的瞬间，林娅娅瞪大双眼。
大……大叔？？？
下一秒，
小姑娘羞耻的低下头，粉雕玉琢的小脸蛋瞬间红到耳根。
她想逃。
但被办公桌前手拿资料的男人叫住：
“李老师不在，有事可以和我说。”
男人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坐在那里，身高腿长，举手投足间都透着矜贵与成熟。
仿佛那晚如狼似虎的男人不是他。
林娅娅重新站回去，垂着脑袋，像只受了惊吓的小白兔。
她很害怕。
怕被对面看到她的脸：
“我……我是金融系，大一的新生林娅娅，我想……这学期休学。”
她声音很低很小。
人也小小只。
感觉一阵风都能给吹没了。
“原因。”周时砚惜字如金。
林娅娅攥着衣角，头快低到地上去了：“我……我遇到点事，暂时不能上学。”
她怀孕了。
这两天一直嗜睡，食欲不振，例假也有一个月没来，从昨晚开始还恶心想吐。
她上网查了这种症状，感到很害怕。
所以昨晚半夜趁家里人都睡着了，就偷偷跑出去买了一盒验孕试纸测。
结果一测，两道红杠。
当时吓得她魂儿都快飞了，整宿无眠。
怀孕对于一个刚迈入大学却又很缺钱的女生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
要是被家里知道，肯定会把她打死的。
没办法。
她靠这三年偷偷积攒的那六千块已经不能交学费了。
目前最要紧的就是拿钱去找医院打胎，解决她眼前遇到的这个大麻烦。
“老师，拜托您了……”
林娅娅低声央求着，小心翼翼将休学申请表放在办公桌上。
难过的啪嗒啪嗒掉眼泪。
空气静默了一瞬。
周时砚的视线这才离开捐楼企划书，懒懒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桌上的休学申请表。
再将视线落到林娅娅身上：
女生穿着很朴素，甚至右手的袖子还被磨破了。
她始终低垂着头看不到脸，身子瘦瘦小小的，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
开学就休学，周时砚大概知道原因了。
贫困生，家庭经济困难，拿不出钱交学费。
他近十年都在做慈善，资助了上千名山区特困生。
现在也不差资助这一个。
他抬起冷白手指，推开桌上那份休学申请，起身迈起长腿就走：
“别哭了，你学费的事我解决了。”
“啊？”
不等她反应过来，周时砚丢下一张银行卡，说了密码，就阔步走出办公室。
连句感谢都没来得及说。
不过有了这笔钱应急，她终于不用休学了。
在学姐带领下，林娅娅很快就把入学手续办理妥当，学杂费总共交了六千多块。
终于解决了心头一件大事，林娅娅顿时感觉轻松不少。
她看着手中的银行卡，心里不禁疑惑，那位大叔到底是谁？
听他的意思不是这里的老师，但又怎么会这么凑巧出现在自己的学校里？
不过不管他是谁，两个月前毕业狂欢那晚都是她主动求他的，他是帮助自己脱险的贵人。
她怀孕，也只是自己没做好事后措施。
现在首要任务就是，赶紧去打胎。
然后赚钱，等凑齐钱后就立马还给那位大叔。
从此两不相欠，相忘于江湖。
-
从京大出来。
林娅娅上网查到一家离家和离学校都最远的一家私立妇产医院，性价比也相对便宜点，就搭乘地铁过去。
主任诊室内，谢淑桦正在给儿子念经：
“苏老师长得多漂亮啊，教出来的学生还个个都是金融界精英。”
“你要是能和她走到一块儿，将来肯定能生一个聪明可爱的金融界天才宝宝。”
周时砚拿起两盒痛经药，起身就要走：“管我这点时间还不如管管您女儿，十岁就来例假，也不查查她身体到底出了什么毛病。”
谢淑桦叹气：“哎……你兄妹俩就没一个让我省心的。”
“对了时砚——”
“你今天到底有没有去京大入职啊？我告诉你啊，周苏两家联姻这事板上钉钉了！你没有拒绝的余地。”
“要去您去，投资建图书馆我没意见，哪有还让投资方去给那帮熊孩子上课的道理。”
周时砚头都没回，径直走出就诊室。
他绝嗣。
这辈子都不可能结婚。
也很遗憾，不会有属于自己的宝宝。
很快敲门声响起。
护士推门进来：“谢主任，有位孕妇情况很特殊，需要您面诊。”
“让她进来。”谢淑桦恢复职业形象。
林娅娅拿着一摞检查单不安的走进去。
谢主任详细看完检查单：“四胞胎？？？”
林娅娅吓得小脸惨白：“医生阿姨，您确……确定我是，是怀了四个？”
刚才那位b超医生说她怀了四胞胎就已经把她吓得够惨了。
现在连主任也这么说，八成是跑不了了。
她怀孕就算了，竟然还是一炮中四弹。
大叔那晚的体力分明吃不消，怎么会……
一连打四个胚胎，这是让她这辈子都遭受良心不安的惩罚吗？
“是啊是啊！”
谢主任连连点头，笑起来比自己当了婆婆还高兴：“小妹妹恭喜啊——啊？”
谢主任又很意外：“你要打胎？”
林娅娅低头装鹌鹑，点点头。
十九岁，未婚，四个孕囊，已可见胎心胎芽，打了是真的很可惜。
谢淑桦心想，要是她那个二十九的好大儿能生个四胞胎给她抱抱，她做梦都能笑醒。
“你男朋友同意吗？”
林娅娅把脑袋埋得更低了，声音也小的可怜：“我……我没有男朋友。”
“那你这是……”
这属于个人隐私问题，而且她也成年属于适孕年龄段，谢淑桦也没再多问，只是温柔地说：
“小妹妹，你如果是遇到什么困难，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告诉我，我可以帮你。”
小女孩最怕遇到那种事，既不敢和家里说，还继续遭受坏人欺负。
周围投来的眼神让她感到窒息，她拼命摇摇头：
“谢谢，我没有需要帮忙的。可以麻烦您快点吗？我还要回家给弟弟做饭。”
林娅娅这辈子最倒霉的就是，在人生这个重大的转折点上，会被最亲密的朋友算计，和陌生男人发生关系，还怀了孕。
“你手术是需要有家属签字……”
“我自己能签，医生阿姨，可以吗？”她可怜巴巴的狗狗眼望着医生。
谢淑桦看着女孩儿泪莹莹的大眼睛，突然心生怜悯：“可以。”
要是当年她的女儿没有被保姆摔死，也会是这般大的漂亮姑娘了。
这些年来谢淑桦太想再要个女儿，她想把女儿宠成公主，想把最好的一切都给她，可始终都怀不上。
去年她彻底断了再生一个的念想后，就去福利院领养了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很乖很听话，也很会讨一家人的喜欢。
谢淑桦想想也算儿女双全了。
只是她那个儿子……
别人家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他快三十了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小姑娘，流产手术预约在下周一。单子你拿好。”
林娅娅接过单子：“谢谢医生。”
下周一才手术，还得让胚胎在肚子里多待上三天。
出了医院，她回想起刚才护士私底下议论的那些话，说四胞胎真的很罕见，打掉实在是太可惜了。
可是，她又有什么办法。
她才十九岁，连自己都养不活，又怎么能养活四胞胎？
更何况这事要传出去，未婚先孕会让她这辈子蒙羞的。
去学校上课就更抬不起头了。
“林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