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嘴唇颤抖着说: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这……这都是污蔑!”
“污蔑?”
林娅娅冷笑一声:“天理昭昭,疏而不漏,你以为你买通所有人,就能天衣无缝了吗?”
梁阮音瞪大了眼睛看着父亲,难以置信地摇着头:
“爸,她……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梁父慌张地避开女儿的视线。
此时,林娅娅拿出一份文件丢到梁父脚边:
“这是当年医院工作人员良心发现给我的证据,上面清楚地记载了你如何买通护士,串通周家保姆,将我调包。”
梁父颤抖着拿起地上的文件,翻看了几页后就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喃喃自语道:
“这是污蔑,污蔑!那个婴儿都已经死了,怎么可能还会……不!我只是为了梁家能够过上幸福的生活,我没想要你的命!是保姆!是那个保姆想要摔死你……”
梁父将害怕地眼神偷偷看向林娅娅。
他不敢相信,当年那事做的那样天衣无缝,是怎么会在十九年后突然被翻出来的。
“梁家的幸福?”
林娅娅眼中满是愤怒:“那我的幸福呢??”
“本该属于我美好的童年全被你们毁了!”
就在这时,梁阮音走到林娅娅面前,流着泪很委屈地说:
“这件事不能怪我爸爸,要怪就怪你自己命不好,是你没有一个负责任的父母,才让居心叵测的保姆将你偷走再扔掉。”
“我们只不过是阴差阳错收养了时砚哥的傻弟弟,我们梁家根本就没有做错什么!”
林娅娅看着梁阮音理直气壮的样子,简直快被气笑了:
“阴差阳错收养?”
“到底是阴差阳错还是蓄谋已久?我们问问当事人不就清楚了。”
梁阮音心虚地看向梁瑞:“他只是个傻子!傻子说的话又能证明什么??”
“你所谓的傻子,他可聪明的很。”林娅娅翻了道白眼说,
“爸!您快说句话啊……”
梁阮音此刻急了。
而梁父却一言不发的瘫软在那里,任凭梁母怎么拉也拉不起来,两眼放空,像在等待着未知的审判。
林娅娅招呼着梁瑞到身边来,她拿出一颗糖递给瑞瑞:
“瑞瑞,想要吃糖果吗?”
“想。”梁瑞点点头。
林娅娅把糖果给他:“那你告诉大家,你平时都住在哪里呀?都在干什么呀?”
梁瑞舔了舔糖纸,憨憨地说:
“瑞瑞住在一个白色的大房子里。”
“那里有好多叔叔阿姨给我打针,每天都有,把我扎得可疼了。”
梁家人听到这话,既震惊,又感到不可思议。
作为近亲的他们万万没想到,表面温和待人的梁父,竟然偷偷养着周家这么一个孩子!
还给孩子每天打针!
真是难以置信!
同样听到这话的周时砚,看着那张和自己长得相似的脸,心里竟生出一丝丝心疼。
大概是血脉连着心。
“那瑞瑞不打针的时候,又在干什么呢?”林娅娅又接着问。
梁瑞吃着糖果,转动眼珠,想了想:
“看书,好多好多书。还有老师教我。”
“瑞瑞要是不会,就会被老师和爸爸打手打屁屁。”
说着,梁瑞怕怕的看了看梁父,再往林娅娅身后躲了躲。
“爸爸?”周时砚终于沉不住气,质问道:“梁从文,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梁从文此时脑子一团浆糊,一时还没想出应对之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我我……我真没有……”
林娅娅继续追问:“瑞瑞,那有没有人跟你说过关于这位哥哥的事情?”
瑞瑞指着周时砚,眼睛亮晶晶的:
“我认得这个哥哥!”
“爸爸每天都让我看电视里的这个哥哥。”
“爸爸说,让我要像这个哥哥一样,以后就能有好多好吃的!”
“还让我……让我和姐姐结婚!”瑞瑞满心欢喜地看向梁阮音,然后又有点害怕想要退缩:
“可是我越来越笨了,爸爸说,让我变聪明了才能和姐姐结婚。”
“可是,姐姐好像一点都不喜欢我。”
“我……我根本就不认识你!怎么可能存在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梁阮音又急又气道:“你别血口喷人好不好!”
“那晚姐姐亲我了!”瑞瑞开心地说:“还喂我喝了酒,姐姐的嘴巴好辣好辣!”
梁阮音气愤得都不会说话了:“我我……我没有!”
梁从文也变得慌张起来,从地上爬起来,上前就一把揪住梁瑞的衣服:
“你这条疯狗!要是再敢胡说八道,我就把你丢到——”
周时砚大步上前,用力一把将梁从文拽到一边,双眼凌厉地盯着梁从文,压迫感很强:
“骂谁疯狗?”
“敢动我周家的人,你是不想活了么?”
话音落,周时砚用力一推,梁从文往后趔趄几步,重重栽倒在墙角里。
梁家那帮亲戚见状,都纷纷选择了离开。
此刻的医院走廊尽头,梁家就只剩狼狈的梁家一家三口。
林娅娅看着这一家三口,冷声道:
“你们都别急,是不是污蔑,等亲子鉴定和骨髓配型结果出来就知道了。”
“如果瑞瑞和时砚的骨髓匹配度极高,那就说明当年捐骨髓的是另有其人。”
周时砚此时恍然大悟。
他紧紧握住林娅娅的手,不可思议地问:
“这么说,当年为我捐骨髓的人,不是梁阮音,而是这个……瑞瑞?”
不等林娅娅回话,瑞瑞自己就点头了:
“是我给哥哥捐的哦,还抽了我好多好多血。”
此话一出,梁阮音脸色大变。
她疑惑地看了看梁从文,再看了看梁母,试图从他们的表情中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当年给时砚哥捐骨髓的,分明就是自己呀!
怎么又突然不是了?
一想到这个,梁阮音就失落难过的哭了。
周时砚和林娅娅都紧张地等待着配型结果。
梁家人则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怎么都想不到林娅娅那个臭丫头是怎么把他们坚守了十九的秘密突然捅破的?!!
“现在怎么办?周家人已经在赶来医院的路上了。那会儿他们听说音音怀孕的事就很生气了!”
“现在那个傻子突然又被周家找到,咱们梁家这回,算是把天捅出窟窿来了!”
梁母边说边哭。
听得梁从文都烦死了,脾气一下爆发,冲梁母怒吼道:
“哭哭哭,就知道哭!现在哭有什么用!”
梁母被吓得止住了哭声。
不止梁母,性子绵软的梁阮音也在哭哭啼啼:
“爸,现在该怎么办啊!现在别说我嫁给时砚哥了,就连梁家都快保不住了呜呜呜……”
“你说你……”
梁从文努力平复胸口喷涌的怒火:
“要不是你瞒着我们跑到周家来闹这一出!那个姓林的臭丫头怎么可能发现那傻子的存在!”
“你们这娘俩,一个掉包人家的孩子,一个偷怀人家的孩子!就没一个让我省心的!!”
梁母哭得泪眼汪汪地,努力撇清关系说:
“我哪知道那摔死的孩子被扔进臭水沟还能活过来!”
“我又哪能知道,那傻子长着长着竟然和周家大公子一模一样!”
“早知道,我当年就不起那个贼心,把周家生的那个小傻子偷偷带回家养了。”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梁从文沉下心来,说:
“事到如今,要想保全梁家的颜面,只能铤而走险了。”
就在这时——
一阵脚步声传来,周家人已经赶来了。
为首的周老太太手拄拐杖走进病房,在面容严肃扫视了一圈梁家人后,目光落在梁瑞身上,眼神变得柔和下来。
“这就是……”
林娅娅和谢淑桦一阵亲热的拥抱过后,也和周时砚周振安从外面进来。
“奶奶,他就是十九年前,周妈妈生的那个宝宝。”
林娅娅说完,还握了握谢淑桦的手,有些同情地看着快要哭得心碎的这位母亲。
周老夫人红着眼,走过去,苍劲有力的手紧紧握住了梁瑞手臂:
“孩子,是我们无能,让你受委屈了……”
梁瑞怕生,看到老夫人手上的拐杖,也怕挨打,往后面躲了躲,小声怯怯地问:
“你、别打我。”
“不打,不打……”周老夫人抹眼泪:“奶奶怎么舍得打自己的亲孙子呢……”
谢淑桦迟迟不敢相信。红着眼问:“娅娅,他……他真是我……我的儿子?”
“嗯。”林娅娅点点头:“瑞瑞就是你十九年前生下的那个孩子。”
看着那张和周时砚几乎长得一样的脸,谢淑桦和周振安内心那道防线彻底崩塌,泪水模糊了视线,朝着梁瑞走了过去。
夫妇俩声音哽咽:
“孩子,让你受苦了。”
“妈妈当年把你弄丢了,真的对不起,对不起你啊……”
“是爸爸的错,是爸爸没有把你抱紧,才会让坏人有可乘之机。孩子,对不起……”
梁瑞看到这么多人哭着过来抱自己,有点慌乱,又有点害羞往墙角躲。
只可怜巴巴的向林娅娅求救:“姐姐……”
林娅娅挺着大孕肚走上去,轻轻抱着梁瑞安慰道:
“不怕不怕,以后,姐姐和你,和你的爸爸妈妈奶奶就是一家人了,还有茵茵。”
“姐姐!”
周时砚拉着茵茵也过来了。
此时,周家一家人相亲相爱,紧紧抱作一团。
梁瑞不懂什么叫亲人,他只知道这几个抱他的人答应给他买好多好多甜甜的糖果吃。
对他来说,亲人就等于糖果。
茵茵带着梁瑞去医院商店买糖果了,周振安吩咐让保镖跟着才放心。
此时的病房里安静下来。
周老夫人坐到沙发上,目光凌厉道:
“梁从文,你们梁家好大的胆子!”
“竟敢把坏主意打周家的头上来了!!”
梁从文忙不迭地求饶:
“老夫人,这……这都是误会,误会啊。”
梁母也附和:“是啊老夫人,瑞瑞是我们当年在医院捡到的孩子,真不是我们偷的。”
“偷?”
林娅娅反应很快:“奶奶可没说你偷孩子。”
“你该不会是心里有鬼,一时慌神说漏了嘴吧?”
梁从文一听,额头上冷汗直冒,急忙辩解:
“老夫人,我太太刚刚一时心急说错话了,您可千万别多想,别误会了我们梁家对周家的一片赤诚之心啊!”
周老夫人冷哼一声:
“是不是误会,有没有多想,等鉴定结果出来便知。”
“若真如你们所说瑞瑞是你们捡到的,那你们为什么要将瑞瑞一藏就是十九年?还每天给他打那些有害大脑发育的针?”
“你们这分明就是居心叵测!!!”
梁从文战战兢兢又解释说:
“不、不是我们要藏着他,而是他有疯癫症,一发病就到处拿刀砍人。而且,当年你们周家已经对外宣称你们的千金已经死了,我们在医院捡到的这个孩子也万万没想到他就是你们周家的血脉啊!”
“等他慢慢长大,长得越来越和周公子很像后,我们就更怕了。所以,哪敢还带他上门来认亲啊……”
梁从文费劲的解释完一切后,还后怕的抹了抹脸上的冷汗。
“是么?”周振安板着脸:“要是让我查出你刚才的话有一句假话,你们梁家就等着进监狱吧!”
梁从文:“……”
完了,完了。
这时,医生匆匆走进病房,手里拿着鉴定报告。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过去。
医生开口说道:
“经检测,梁瑞与周先生和周太太具有亲子关系。”
“经过骨髓配型结果显示,梁瑞确实是当年给周少爷骨髓移植的捐献者。”
“另外,这份血检报告显示,梁阮音小姐的血型并不具备为周少爷做骨髓移植。”
梁从文听完,双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
周时砚接过报告单,确定这一切都是事实后,扭过头,目光凌厉地看向梁家三人:
“你们还有什么话可说?”
梁从文吓懵了,埋着头,不说话。
梁阮音哭着说:
“时砚哥,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不是为你捐骨髓的那个人。”
“都怪我爸妈!是他们骗我,是他们一口咬定就是我为你捐的骨髓。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你要相信我啊时砚哥……”
周时砚怒视她:“你们梁家做出如此恶行,每一个人都脱不了干系,必须付出代价!”
梁阮音惊恐地拉住梁从文的衣角,哭得泣不成声。
她现在心里很清楚,梁家,大概是快完了。
林娅娅坐在周老夫人身边,心中虽然畅快不少,但她还有一个疑惑需要解开。
她想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
她想知道,自己的亲生爸妈在哪?是谁?还活着吗?
这些年来,有没有找过她?
她看着心灰意冷的梁从文,开口道:
“告诉我,当年偷偷抱走我的那个人贩子,被你藏到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