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祤一提手中缰绳,胯下千里马扬蹄长啸,蓦地停在了两人数十丈开外。
他手中还拿着打马球的鞠杖。
陆祤在马球赛中场休息的时候,听见有人在议论,说这里有人遇险,就立刻翻身上马,直接从马球场中赶了过来。
来的真不巧,恰好看见了眼前这一幕。
陆祤离着云佑有一段距离,所以云佑并没有发现他,而是轻松愉悦的和顾启并肩而行。
两人一同踏着慢悠悠的步调,谈笑风生。
顾启的衣服有些大,松松垮垮的罩在云佑的身上,露出云佑纤长白皙的脖颈。
微风掠过云佑散乱的发髻,将碎发吹到了她的脸上。
云佑抬手轻轻一撩,衣领顺势滑落些许,露出半截线条分明的锁骨,撩人的风情里含着三分独特的韵味。
陆祤端身坐在马背上,面色冷沉的望着云佑一动不动,他黑漆漆的眼睛幽深莫测,看不出到底藏着何种情绪。
而他胯下的千里马,好似感受到背上主人的气场瞬间冷厉下来,忽而打了几个响鼻,有些躁动不安起来。
直到陆祤望着云佑远离他的视线,这才骤然抬手一撩缰绳,调转马头,打马离去。
云佑和顾启走到陆祤的马车旁时,马车上的蛇群已经悄然不见。
云佑看着毫无异样的马车,诧异之余,反而感到庆幸。
蛇群消失不见,倘若有旁人在场,云佑百口莫辩。
幸好她身边只有一个顾启。
云佑看向顾启,解释道:
“顾二哥,刚才我在马车上更换外衣,突然马车里钻进很多蛇,我没来得及换上外衣,就直接逃到你马车里了。”
顾启丝毫不怀疑,一心只关心云佑:
“你有没有被蛇咬到?那些蛇长成何种模样?”
“这里荒郊野地,有一两条蛇出入倒是不意外,倘若出现很多条那就奇怪了。”
云佑并不想顾启牵扯其中,便转移了话题:
“我逃的快,没有被蛇咬到,好在有惊无险。”
“现在蛇群走了,我正好可以换件外衣,顾二哥,你在附近等我一下,可好?”
顾启温声回道:
“好,我不走远,防止一会儿还有蛇爬回来。”
等云佑换好外衣以后,茂知带着雄黄回来了。
云佑撒了些雄黄到马车里,便跟着顾启一起往马球场走去。
云佑好奇的问顾启:
“顾二哥,你好好的怎会来这里?”
顾启回:
“我听闻这里有人遇险,顾启在场中打马球,而我在马球场附近没有见到你,我害怕是你遇险,就过来看看。”
“真没想到,果真在这里遇到你了。”
云佑又问:
“顾二哥,你来的时候有没有遇见,从这里结伴而走的男子?”
顾启思忖了片刻,回道:
“你的意思是,我来之前,已经有其他男子来过了?”
云佑点了点头,回了声是。
顾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难怪会传出有人遇险的说辞,八成就是从他们口中传出来的。”
顾启看了云佑一眼,安慰道:
“不用担心,他们并没有说遇险的人是你,也没说那人遇到了何种险事。”
“倘若有不好的流言蜚语传出来,我定不会饶了他们。”
云佑笑着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便没有再说话。
没有明说才是最让人担心的。
他们明明看见了蛇群,为什么不说出来?
还故意说有人遇险,刻意引人来到此处?
可是为什么只有顾启赶来了?
云佑心里忽而有一种惴惴不安的感受,就好像心口处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了。
如鲠在喉、抑涩难耐。
云佑走到马球场附近时,正好当下的一段比赛结束了。
陆祤骑马疾驰到场外,翻身下马,手中鞠杖一扔,丢给了旁边的侍从,大步朝着场外走去。
刚走出十几步,正好迎面看见走来的云佑。
云佑与陆祤一打照面,刚想开口同他说句话。
却见陆祤目光阴冷的往她身上一晃,随即调转视线,往场外的幄帐走去。
好似没有看见云佑一般,径直从她身边大步越过去。
擦身而过。
没有再看云佑一眼,没有停顿瞬息。
云佑望着陆祤颀长如松的背影,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陆祤这样的反应,她并不意外。
谁叫她刚才也这般对待了陆祤?
陆祤是何等矜贵又冷傲不羁的世家公子,怎么能受得了旁人的漠然置之。
倘若是从前的陆祤,会惯着她的性子,任她如何惹恼了陆祤,陆祤都会包容娇惯。
可是如今已经不一样了。
在所有人的眼里。
任凭陆祤如何冷落厌弃她,她已经印上了陆祤的标签,成了无论如何都逃脱不掉的陆祤附属物。
想来,陆祤也是这样认为的。
云佑望着陆祤的背影,站在原地出神,耳边乍然响起了江宁笑嘻嘻的声调:
“佑儿姐姐,你在想什么呢?刚才与姐姐擦身而过,却对姐姐爱答不理的人,是不是三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