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宁看来,周苓和云佑不一样。
周苓是北平伯爵府的嫡女,北平伯爵府是勋爵世家,其父亲又是当朝掌有兵权的武将。
倘若今日周苓不小心中了毒,周将军一定不会轻易揭过此事,所以她要趁着周苓没有毒发之前,赶紧撇清干系才是。
江宁快速喝完了荔枝酿,等了片刻后,觉的浑身有些酥酥麻麻。
是酒劲儿上来了。
她软软的靠在椅背上,无力的睁着眼睫,媚眼流盼,望着陆祤莺声呖呖:
“三哥,我的头好晕啊。”
江宁柔若无骨似的抬手扶额,微微蹙起眉头,拖着尾音撒娇:
“三哥,这饮子里是不是加了药,我好难受哦。”
陆祤眼角瞥向江宁,扯了扯嘴角,有些不耐烦:
“你喝的荔枝酿是果酒,有些低微的度数,你平日不喝酒,现下头晕是正常的。”
江宁咬着唇角,声调有些发颤:
“可是三哥,我好难受,头好痛啊。”
“三哥能不能送我回江府,我现在好想回家,不想在这里看戏了。”
陆祤沉默片刻,冷漠的回:
“我让怀远送你回去。”
江宁似是头晕难忍,微微晃了晃脑袋,蜜糖捻丝般的撒娇:
“三哥,我头晕成这样,怕是走路都走不稳,倘若只是怀远送我回去,家里人肯定要问东问西。”
“三哥,我们之间的事,不能总让长辈们过问吧?”
“长辈们过问”五个字一出口,陆祤眼底眸光瞬间森冷阴厉起来。
他瞥向江宁的目光森寒幽戾,冷峭的道了句:
“起来,我送你回去,你顺便把那本书的下册拿给我。”
江宁沉浸在醉酒的自我表演中,根本没有发现陆祤眼神里的变化。
她娇声回了句好,撑着扶手慢腾腾站起来,脚下微微踉跄,整个人摇摇欲坠。
江宁挪着脚步,眼睛时不时的瞟向陆祤,好似下一秒就要晕倒倚靠在陆祤的身上。
陆祤起身让出一段距离,用眼神示意江宁的婢女,赶紧扶一下她主子。
谁料那婢女胆子很大,直接向陆祤开口道:
“三爷,您是我家小姐的未来夫君,我家小姐现在头晕站不稳,您能不能扶她一下?”
陆祤一脸阴沉的看向怀远,语调轻慢:
“一个不愿意伺候主子的奴才,就不用留着了,杀了吧,我给江娘子重新再买一个便是。”
没等怀远回话,那婢女吓的立刻朝着陆祤跪下,瞬间肝胆俱裂:
“三爷,奴婢知错了,奴婢这就自己掌嘴,求三爷饶奴婢一命。”
说着话,就开始左右手轮番掌嘴。
江宁在一旁娇嗔道:
“三哥,你怎么能对我的人这么凶,难道三哥都不愿扶我一下吗?”
江宁转眼看向跪在地上掌嘴的婢女:
“小翠,快起来扶着我,我头晕站不住。”
小翠乖乖起身扶住江宁,主仆二人一同往外厅走去,江宁还不忘呼唤陆祤:
“三哥,我们快走吧,我头晕的厉害。”
陆祤视线睨向云佑。
云佑从头到尾一门心思的看戏,就好像她身边并无任何事情发生。
倒是她身边的周苓,看着江宁的背影目眦欲裂,恨不得冲上去给江宁两巴掌。
陆祤压着嘴角,睨着云佑风轻云淡的背影,脸色愈发黑沉下来。
片刻后,他视线一收,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咣啷”一声震响,房门被重重一关,差点撞上跟在后面出门的怀远。
怀远咽了口唾沫,摸了摸差点被撞的鼻子。
三爷这一通脾气,全被他一个人给撞上了。
怀远小心翼翼的推开屋门,疾步跟上去。
雅间就只剩下云佑和周苓了。
周苓冷不丁的冒出一句:
“下回我出门,一定也得带个贴身婢女,至少我打人的时候,还有一个得力的帮手。”
云佑问:
“你想打谁?”
周苓咬牙切齿:
“我从前倒是没发现,江宁居然是个矫揉造作的小贱人!”
“你怎么都没有出言阻止一下?”
云佑垂下眼睫,不知是安慰周苓,还是安慰她自己:
“江宁是陆祤的未婚正妻,她让陆祤送她回家,让陆祤扶她走路,是理所当然的。”
“我一个外室名不正、言不顺,拿什么阻止江宁?”
周苓愤然大喝:
“你和陆祤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怎么就名不正、言不顺了?”
云佑低垂着眼睫,默不作声。
她也很想知道,青梅竹马为何在一夜之间,就变成了名不正、言不顺?
可她更想知道,她深爱了这么多年的郎君,为何转瞬之间,就要迎娶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