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雨阁是京城中当排第二名的首饰铺子,二楼卖名贵首饰,一楼则是珍贵衣服,京城贵妇最爱来的首饰铺子其中之一。
沈虞晚自家有铺子,来听雨阁次数不算多,更不是大客户。
如今瞧见她,掌柜却笑意盈盈上前亲自招待。
“沈小姐来了,这边请。”
显然,裴蘅之提前打过招呼了。
沈虞晚摩挲玉佩,玉佩上手质地冰凉,上面的饕鬄,仍然是一副要将人拆穿入腹的样子,让沈虞晚尽管在袖中触摸,便觉呼吸困难。
沈虞晚将它藏在袖口内。
“走吧。”
沈虞晚和玉芝一前一后,去了听雨阁后院。
到了一个屋子门口,便瞧见墨羽等在这儿。
“沈小姐。”
墨羽不苟言笑,跟他主子一模一样。
“今日主子只请了沈小姐,沈小姐只能自己进去。”
墨羽视线落在玉芝身上。
玉芝有些担心,沈虞晚安抚地拍拍她的手,独自进了屋子。
裴蘅之已经等在里头,他面前放着棋盘,正低头琢磨着棋盘。
今日,裴蘅之身穿一身月白色衣袍,整个人风光霁月,极其矜贵又惹眼。
“沈小姐请坐。”
沈虞晚有些紧张,屋中只有裴蘅之对面有一个座位,她便坐在裴蘅之对面,正好面向这盘棋局。
裴蘅之道:“之前和沈小姐的对弈没有结果,今日继续,如何?”
沈虞晚正想说他这棋局不是已经打成平局?待低头一看,才脑中灵光一闪,震颤不已。
因为这套棋子,竟是当日裴蘅之离开带走的一套!
太像了……
上面黑白子的分布,和诸子的走势,都太像了!
简直像是同一个人在对弈,若非一柔一刚,那黑子是沈虞晚亲手下的,她都要怀疑,是否是裴蘅之自己同自己对弈,而走成了死局。
沈虞晚袖下的双拳紧攥,她竟忘记了,裴蘅之是如何警惕的一个人。
她的下子方式,分明就是裴蘅之的方式,她和他如此相似的下棋走势,如何让他不怀疑?
裴蘅之拿走了最后定乾坤的双方各自棋子,将机会先给了沈虞晚。
“沈小姐,请。”
裴蘅之审视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沈虞晚知道,今日若不给裴蘅之一个解释,两人的合作恐怕难以继续。
沈虞晚一边落子,这次不如上次全神贯注,脑子也飞快运转,想着该如何逃过此劫。
“我还没有问裴郎君,当日是如何能离开张家的呢?当日表哥踹开侧屋的门,我以为我们都要完了。”
沈虞晚尽量让自己语气放松。
裴蘅之道:“墨羽忙完了提前赶了回来,正好赶上有人前来闹事,没和沈小姐告别,倒是我的不是。”
沈虞晚连连摇头,“我并非那个意思,能有现在这个结果,我心里自然是比谁都开心的。”
裴蘅之听见,却微微蹙眉。
并非他自恋,京城多数女子梦中情人都是他,裴蘅之虽说并无喜欢,也未曾跟别人幻想和希望。
但,沈虞晚对他如此避之不及的态度,让裴蘅之摸不到头脑。
“沈小姐的棋技和琴评不错,请问师承何处?”
来了!
沈虞晚神经紧绷,落下一子,也笑着回话,“说起来,我的棋术师父已经多年未见了,还是小时候在沈家爹爹给我请的,我如今的棋术也并非和师父学的。”
裴蘅之挑眉,“哦?”
“大约五年前,张家隔壁住进来了一个老头,那老头四十出头,脾气暴躁,平日里最爱骂脏话,却偏偏喜欢下棋这种静心的技术,我有次正好和他碰上,被他拉着下了两局,便说我下棋烂,见我好学,教了我三月左右,不过后来他便离开京城了。
“至于琴技,我八岁那年便已经精通了,是我母亲亲自教导的。”沈虞晚微笑解释。
裴蘅之沉思,“那位长者是何时出现在京城的?名叫什么?”
“当时是秋季,莫约中秋佳节左右。我当时也多次问他名讳,他都不愿意告知。”
裴蘅之点了点头,心里便明了了,对这件事的警惕放下。
沈虞晚见他不再追问,便明白他打消了怀疑,深深吐出口气,她说的自然是假的。
不过,是按照前世住进裴家后,调查到的一些裴蘅之的事情而编撰的。
裴蘅之的师父是一位江湖游者,四海为家,棋术却十分高超,来到京城偶尔发现裴蘅之有天赋,就赖在裴家教了他一个月,后面见教无可教,就离开了裴家。
而之后,就是裴蘅之都找不到他的踪迹。
前世,他的师父到她死都没出现。
沈虞晚这话,便是裴蘅之都死无对证的话。就算七年后,那位长者当真出现,她也早就逃之夭夭了。
裴蘅之最后落下一子,不像是前两日那次的平局,这次裴蘅之赢了。
他没有让她。
沈虞晚却并不觉得失落,而是狠狠松了口气。
他抬眸瞧着沈虞晚,总算说起正事,“东西呢?”
沈虞晚将自己紧攥的玉佩放在桌子上。
“东西还给裴公子,不知道裴公子能给我什么消息?”
裴蘅之道:“暂时还没有有关它的线索,我上次重伤,并非去找此物,而是意外带出,因而调查需要时间。不如沈小姐先告知我,你非要得到这块玉佩的理由。”
两人相互试探,沈虞晚攥紧拳头,知道裴蘅之说的不是真话。
他手眼通天,是否早就查出了什么来!
就像前世隐瞒着,不愿意说罢了。
可男人双眸凝视寒霜,他不想说的,没有人能从他口中套出来。
沈虞晚心知肚明。
而如今,是她有所求。
沈虞晚软了语气,“当初我还在沈家的时候,爹娘恩爱,沈家被屠之前,爹爹的好友去沈家借宿,便带着这块玉佩,他当时身受重伤,我爹爹对他很是尊敬。
当年他还说要当我的义父,后来沈家被屠,我找不到他,裴郎君应该也知道,我在张家日子并不好过,才想要找到玉佩的主人,求义父庇护!”
“沈小姐不是都在找姻亲了吗?如此一来,找不找到这个义父,有什么必要?”裴蘅之打量她。
“正因如此,才更要找到,义父若能作为我的庇护,或许我能找到的姻亲,身份更高呢?”沈虞晚想快些结束这个话题。
她们之间只需要有利益关系就够了,不需要更多的牵扯。
裴蘅之见多了想要攀高枝的女子,对沈虞晚这话下意识不舒服地皱眉。
沈虞晚道:“裴郎君若愿意,我沈家愿贡献半数家财,沈家的铺子和互通的所有消息,也愿和裴郎君互通,裴郎君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