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虞晚攥紧手帕,整理好表情进入前厅。
她巡视一圈,没瞧见邹氏母女的身影,就知道邹氏母女今日聪明了,没来老夫人面前闹,让孙氏有了警惕。
而是等待时机。
“外祖母和大舅母在聊什么?”
孙氏笑道:“这不是在聊你的婚事呢?你婚事在即,之前肯定要跟人培养培养感情,好好挑一挑未来夫婿,一心二用难免照顾不过来,舅母便想着,先帮你管着铺子,等你成婚的时候,再交给你,也算舅母对你的一片好心!”
沈虞晚道:“前两天我也想着这件事呢,正想跟外祖母说,让外祖母派给我一个管事嬷嬷,若大舅母有这份心,自然再好不过了。”
孙氏一喜,以为沈虞晚这是答应了,若是这样,老夫人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却听老夫人说:“既然如此,我便让你大舅母帮忙,王嬷嬷也去帮忙吧!”
孙氏脸上笑容微僵,“老夫人想得周到。”
这也是沈虞晚的以退为进,既然得到了想要的,她也不再揪着不放。
“虞晚可去见了颜青风,接触得可还好?”老夫人关心道。
沈虞晚:“接触起来感觉还不错,虞晚跟他约了下次见面的时间,只等下次接触接触,看看人品。”
老夫人点点头,显然特意了解过颜青风,也十分满意。
孙氏笑道:“虞晚到底是女儿家家,哪里能经常出府?这是否有些不合规矩?”
孙氏是张家主母管着家,家中任何女眷出府都需要禀报给她,沈虞晚上次出府便是直接跟老夫人说的,让她有些不悦。
沈虞晚道:“还请大舅母恩准,我如今婚事在即,也想早早不再叨扰张家。”
孙氏今日得了好处,又心情好,便是沈虞晚这么说了,她也没再说什么。
就连沈虞晚今日独自去赏春宴,放了她鸽子她都没计较。
老夫人身体很快撑不住了,让孙氏和沈虞晚都退下。
走前,沈虞晚跟王嬷嬷说,让她多盯着老夫人饮食,如果有什么问题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她。
沈虞晚回到杏花苑,玉芝不解地问:“表小姐,那明明是你的东西,若你不愿意,老夫人也不会强行将你的嫁妆交给大夫人,你为什么要答应?”
沈虞晚垂眸,“不交出来一部分的话,孙氏还会想其他的法子,从我手里抢走嫁妆,我还要想办法盯着她。
“而如今有王嬷嬷帮忙盯着,她也不敢从中做太多手脚,也能让我安生好长一段时间。”
玉芝心里仍然不舒服,“可那些东西,明明都该是小姐的,也并没有因为看账本,就耽误小姐的婚事啊,以前明明是她们……”
沈虞晚打断:“玉芝,隔墙有耳。”
玉芝闭了嘴,但仍然愤愤不平!
“现在这些都不重要,只要我快些跟颜青风定下亲事,她也就没有不还给我的可能了。”
尤其,外祖母还好好活着,张家还是信服外祖母的。
只要外祖母好好的,孙氏就不敢闹事。
沈虞晚将嫁妆交给孙氏打理还有一个原因,前世,她和裴蘅之的婚事定下,却也没有那么快成婚的。
在她待嫁,亲手绣嫁衣的那段时间,外祖母身子每况愈下。
孙氏便想了各种毒计来针对沈虞晚,甚至败坏她手下产业的名声。
沈虞晚应接不暇,被折磨得日益憔悴。
让沈虞晚明白,有些时候蝇头小利还是要放出去给身边人,才能结识更多的善缘。
她不是没有兵来将挡的勇气和能耐,只是为了那些利益,不值得她浪费自己的时间精力。
王嬷嬷盯着,孙氏也绝无可能从中讨取巨大利益!
她要做的,就是快点逃出这个牢笼。
沈虞晚猜得没错,在她放权出去后,孙氏便一门心思扑在账本中,唾骂感慨沈家的产业竟然如此之多,便开始想方设法从中谋取利益。
自然没时间去找沈虞晚的麻烦。
沈虞晚也跟着闲下来。
当日,沈虞晚还送了不少衣服珠宝出去,张家几房倒是想很有骨气地拒绝,那么多年不见讨好她们,送出去第一件衣裙,还是给三房那张玉婞的。
现在想起她们来,早干什么了!
可蜀锦啊,那些上好的料子,那可是江南送到京城来,都会断货的料子!
她们哪里见识过?
根本拒绝不了!
拿人手短,因此再见沈虞晚,都和善了不少。
黄昏时,太阳被远处的山峰遮住大半,沈虞晚坐在躺椅上,天已经凉了,她身上披着薄氅,神色忧愁不想回到屋中去。
她的心境到底发生改变,如今的处境和裴蘅之的出现都让她心情郁结。
只恨意死死支撑着她,她绝不能倒下。
明日便要去和裴蘅之谈判了,沈虞晚心境十分复杂,她该和裴蘅之坦白一切吗?
可前世她嫁给裴蘅之,裴蘅之调查了那么多年,难道真的没查出沈家究竟是为何被灭门吗?
他到底又为何隐瞒,不愿帮她沈家报仇?
张家群狼环伺,她不找裴蘅之帮忙,还能去找谁?
沈虞晚如此想,只觉得呼吸不畅,她甚至有些厌倦世间,整个人仿佛被深渊吞没,她身体逐渐下沉,眼皮也越来越沉。
“表小姐,表小姐?”玉芝慌张的声音将沈虞晚叫醒。
沈虞晚睁开眼,眸子里满是迷茫和痛苦,让玉芝看的心惊。
半响,沈虞晚才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我这是睡着了?”
“刚刚表小姐忽然面颊通红,眉头紧皱,奴婢怎么叫都叫不醒,吓死奴婢了!要不要奴婢去找宋大夫过来瞧瞧?”
沈虞晚白着脸摇摇头,她站起身来,才发现自己浑身发软,竟是站都站不住。
“你扶我进去休息吧,明日还要去见裴郎君。”
玉芝知道明日的事情不能耽搁,表小姐必须养精蓄锐才行,因而赶忙将她搀扶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