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地面上满是污垢,腐臭的气息令人作呕。
他蜷缩在角落,脖颈处的淤青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愈发狰狞。脑海中不断回想着被抓时的场景,心中满是不甘与恐惧,却也更加坚定了要查出真相、洗刷冤屈的决心。
而另一边,韩祯得知禾叶被捕的消息后,嘴角勾起一抹阴鸷的笑,对着身旁的小厮吩咐道:“此事办得不错,只是不能让他轻易开口。去告诉牢里的人,盯紧了,莫要出什么岔子。”
王府内,宋怀谦正与禾穗分析案情。“当日公堂之上,韩祯虽受罚却毫发无损,如今禾叶突遭诬陷,两件事之间或许存在关联。”宋怀谦摩挲着下巴,神色严峻。
禾穗握紧拳头,眼中燃起怒火:“定是那韩祯不甘心,故意报复!”
正说着,前去打探消息的阿彻匆匆返回,禀报道:“世子,据京兆府那边传来的消息,指认禾叶杀人的是陆家小厮,名叫刘三。死者是户部陆主事家独子陆琨,当时,陆琨与韩祯等人从京兆府出来,行至朱雀大街拐角处,突然......突然就倒地不起了。”
宋怀谦眸光一凛:“倒地不起?一个九岁孩童,即便拳脚相向,又怎能轻易打死比他年长的人?”
阿彻抹了把额角冷汗,喉结上下滚动:“更蹊跷的是,陆琨倒地时面色青紫、七窍渗血,仵作初步断定...是中毒而亡。”他抹了把额头的汗,“京兆府衙役搜身时,从禾叶随身佩戴的香囊里......取出了淬毒的银针,针尖还凝结着暗褐色毒垢......”
书房内一片死寂,只有烛火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
禾穗只觉眼前一黑,险些站立不稳,她踉跄着扶住桌角,声音颤抖得厉害,“不可能......禾叶哪来的钱购置银针毒药?这分明是有人......蓄意栽赃!”她的眼中泛起泪光,既有对禾叶的担忧,又有对幕后黑手的愤怒。
宋怀谦凝视着案头堆积的文书,指节无意识地叩击桌面,发出规律的声响。
良久,他抬眸看向禾穗,目光沉沉:“当务之急,是先保下禾叶。京兆府那边,我会派人疏通。但要彻底洗清罪名,还需找到真凶。”
他顿了顿,侧头吩咐暗处的暗卫:“云晖,即刻安排人手贴身保护,盯紧了与禾叶接触过的衙役,务必确保禾叶在狱中安然无恙。“
云晖领命而去,书房内气氛凝重如铅。
“禾穗,你先将禾生带去客房安置。”
待禾穗脚步声渐渐远去,宋怀谦铺开朱雀大街周边的舆图,朱笔在陆琨倒地之处重重圈画:“毒发如此迅疾,凶手定是算准了时机。陆琨与韩祯同行,却独独栽赃禾叶,这背后必有隐情。”
宋怀谦迅速在舆图上标注出几处韩府产业,窗外忽有夜枭长啼,他起身推开窗,寒风卷着细雪扑入,将烛火吹得明明灭灭。“阿彻,明日去查查韩尚书府上近日与哪些商贾有往来,尤其是做药材生意的。既然是中毒,这毒药的来路便是关键。”
另一厢,禾叶蜷缩在散发着腐臭的草堆上,铁链摩擦地面的声响混着隔壁囚犯的呓语,在阴暗的牢房里回荡。脖颈的淤青火辣辣作痛,他强撑着坐直身子,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绝不能在这群人面前示弱。
深夜,牢门“吱呀”开启,三五个狱卒提着酒壶踉跄而入。为首的疤脸狱卒一脚踹在禾叶肩头:“听说你姐姐是端王府世子妃的义妹?不如写封信,让她拿银子来换命。”
“我没杀人!”禾叶被踹得撞在墙面上,喉间腥甜翻涌,却仍咬着牙怒目而视。话音未落,另一个狱卒抡起拳头砸在他腹部,痛得他弓成虾米。
“嘴硬?”疤脸狞笑着扯开衣襟,露出胸口狰狞的刀疤,“当年老子在刀口舔血时,你还没出生呢!”他猛地揪住禾叶头发,“明日公堂上,劝你乖乖认罪,否则......”
话音突然被远处急促的脚步声截断。一道暗哑嗓音劈开黑暗:“你们在干什么?“
灰扑扑的粗布短打裹着佝偻身形闯进来,老狱卒腰带上褪色的铜哨随着动作叮当作响,十几年浸着药味的旧伤让他走路时右腿微跛。每走一步都带着滞涩,药草混合着汗渍的气息弥漫开来。
疤脸狱卒啐了口唾沫,不甘地松开手。其余狱卒骂骂咧咧退开,临走时还故意狠狠踢翻禾叶身侧的破碗。瓷片飞溅,在地面砸出清脆声响。
禾叶蜷缩着捂住肋骨,压抑的咳嗽声在潮湿阴冷的牢房里回荡。方才被狱卒踹中的肋骨,此刻正传来阵阵刺痛。
老狱卒蹲下身,从怀中掏出个油纸包,“嚼碎了敷上,能缓些疼。”
禾叶颤抖着接过油纸包,指腹触到老狱卒掌心的厚茧。那包草药还带着体温,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墨绿。他刚要开口道谢,老狱卒却突然警觉地竖起耳朵。
远处传来锁链拖拽的声响,伴随着翘头履踏在石板上的笃笃声。老狱卒脸色骤变,慌忙将禾叶往墙角阴影里一推:“躺好!”自己则踉跄着起身,假装在整理墙角堆放的草席。
铁锁哗啦响动,牢门再次被推开。
手持火把的狱卒身后,跟着个身着绸缎的中年男子,腰间玉佩随着步伐轻晃,在火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
“王师爷,您这金贵身子,怎么屈尊来这腌臜地方?”疤脸狱卒佝偻着背跟在后头,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可那一双浑浊的眼睛却不住地往角落里禾叶身上瞟,眼神里藏着算计的阴翳。
被称作王师爷的人用帕子掩住口鼻,嫌恶地扫视牢房:“我来看看这小子,明日过堂前,得确保这小子不会乱说话。”他话音未落,目光就锁定在老狱卒身上,“听说有人在这里行侠仗义?老吴,你咋还是改不了你这爱管闲事的毛病?”
说罢,他故意将视线落在老狱卒微跛的右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