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瓶车本来就没有多少电,驶下大桥没多久就彻底走不动了。
迟柚只好将车停到一边,发了条消息,让人过来拖车,她自己打了辆车回谢家。
等回到谢家时,门口站了好些保镖,凶神恶煞的。
不用想,肯定是因为傅斯年的事情。
迟柚在心里把柏聿川骂了一通,最后在众多保镖的注视下走进了别墅。
刚踏进玄关,就感觉到一股令人窒息的低气压扑面而来。
客厅里,谢诏背对着门口站在落地窗前,黑色衬衫下的肩背线条绷得极紧。
他左手握着手机贴在耳边,右手攥成拳垂在身侧,骨节泛着森森的白。
“我不管用什么方法。”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像淬了冰的刀刃。
“把整个京都翻过来也要找到人。”
迟柚看见他抬手狠狠扯松了领带,昂贵的丝质面料在他指间皱成一团。
水晶吊灯的光照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将眉骨投下的阴影里那双猩红的眼睛衬得愈发骇人。
男人在打电话,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她进门,忽地,一只杯子朝迟柚的方向砸了过去,玻璃炸裂的巨响中带着滔天的怒气:
“把道路监控给我调出来,立刻。”
迟柚闪身躲过,玻璃杯砸在脚边,飞溅的碎片擦过迟柚的小腿,她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她嘶了一声,细微的动静却像触发了什么开关,谢诏猛地转身,充血的眼睛死死盯住她。
迟柚怔了怔,还未等她开口,谢诏已经大步朝她走来,步伐又急又快,期间不慎撞到了锋利的桌角,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径直来到她面前。
下一秒,迟柚就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紧紧揽入怀中,力道大得惊人,像是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她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剧烈的起伏,以及那急促而沉重的心跳声。
迟柚愣在原地,任由他抱着自己,直到她有些喘不过气,低声道:
“谢先生………”
女孩的声音低而软。
男人不为所动,搭在她肩上的脑袋往里靠了靠,直接窝在了她的颈窝里。
男人的短发有些扎人,她偏头躲了躲,面前的男人似乎察觉到她的动作,抱着她的手臂又用了几分力,将人按在怀里。
“别动,就一会儿。”
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带着难以掩饰的后怕和哀求。
迟柚身子僵了僵,不动了。
男人沉重的呼吸撒在颈边,迟柚感觉整个人除了呼吸困难之外还浑身燥热。
“去哪了?”
谢诏依旧抱着她没松开,柔声在她耳边问。
“没去哪啊,就出去逛了逛。”
“那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我的车没电了,所以打了辆车,路上堵车了。”
她回来的那个时间点好巧不巧就是晚高峰,她在路上足足堵了一个小时,回到谢家的时候已经过了上课开始的时间。
男人沉默,揽在她腰上的手往上移,摸了摸她的脑袋,而后将她松开。
“以后有事记得提前说。”
男人眼眶里的红意未消,一直束缚着自己的力道消失,迟柚松了口气。
“斯年没在家吗,该上课了。”
她避开脚边的碎片往里走,纤细的脚腕上赫然有一道血痕,鲜血顺着脚腕滴落到地板上,她自己似乎没有察觉,自顾自的朝前走。
那道不深不浅的血痕直接刺中男人的发红的双眼,他皱了皱眉,大步上前,拉过她的手腕,将人拦腰抱起。
迟柚呼吸一滞,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男人放到了沙发上。
谢诏单膝跪地,修长的手指握住她纤细的脚踝,指腹轻轻擦过那道血痕,眉头皱得更紧。
“对不起。”
他声音低沉,带着几分压抑的情绪。
迟柚瞳孔一缩,怔怔的看着男人的脸,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
“疼不疼?”
男人火热的手掌握着她的脚踝,迟柚下意识想缩回脚,却被他牢牢扣住。
“别动。”
迟柚的脚踝被他握在掌心,他的体温灼热,指尖却轻柔得不可思议。
她看着他低垂的眉眼,睫毛在灯光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他眼底翻涌的情绪。
“不疼。”
她轻声说,声音有些哑,本来不该这样,但看见谢诏发红的眼尾,迟柚却狠不下心。
两年时间,她原以为自己不会再和他有什么交集。
可如今………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视线,谢诏抬眸看她,漆黑的眸子里压抑着什么,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只是低低“嗯”了一声。
他起身离开,没一会儿就提着药箱过来,再一次跪在她面前,拿起一旁的棉签,沾了碘伏,动作小心地替她清理伤口。
冰凉的液体触碰到伤口,迟柚下意识缩了缩,谢诏立刻停下,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她脚踝内侧的肌肤,像是在安抚。
“忍一忍。”
他嗓音低沉,带着几分哄劝的意味。
迟柚抿唇,听着自己的心跳,看着面前小心翼翼地男人,不禁想起刚才她刚进门前的那一幕。
她从未见过那样的谢诏,两年的时间,他似乎变了很多。
伤口并不深,很快处理完毕。
谢诏用纱布轻轻包扎好,指尖在她脚踝处停留了一瞬,才缓缓松开。
“下次如果有突发情况记得给我或者给傅斯年发个消息。”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底的情绪已经恢复平静。
迟柚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他打断。
“傅斯年今晚不回来,你上楼休息吧。”
他转身离开,声音淡淡的。
迟柚看着他的背影,莫名觉得胸口发闷,她站起身,脚踝处的伤口隐隐作痛,却比不上心里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谢先生。”
她突然开口。
男人脚步一顿,回头看她。
“有件事我觉得我需要跟您说清楚。”
她语气认真,表情严肃。
谢诏的背影僵了一瞬,藏在口袋里的指尖发着颤。
“我就是个补课的老师,是个穷学生,家世不行脸蛋不漂亮身材也不好,您要找的女朋友不是我这样的女人,如果您只是需要一个女人解解闷的话,我想我也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给斯年的补课结束之前,我会跟您保持距离,也请您不要再做跟自己身份不符的事情。”
男人耐心听完她的话,反应平淡:
“说完了?”
“说完了。”
“我做事,何须要你来操心。”
男人的态度冷漠,仿佛与刚才判若两人。
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迟柚眼神暗了暗,嘴角扯开一抹苦笑。
既然确认了东西不在这,这谢家,不能再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