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婉贞再次重申道:“不能告诉我娘,我把脚松开了,不然我就不要你了。”
秀兰满脸紧张道:“不说,我不说。”
黄婉贞这才满意的继续往前走,“没事,走不动了,可以叫车。”
前些日子,她整理了原主的财产,发现不但有金首饰,还有三十多块大洋。
按她的处事原则,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既然知道未来黄家会落得家破人亡,应该提早赚钱攒钱,为未来生活做准备。
但熟悉了这里之后,她发现,不经过长辈的允许,她连门都不能出,更别提赚钱攒钱了。
她本想躺平,就按原书剧情走下去,等嫁到郑家后,再发力。
可接受了原主的记忆后,也接受了她的感情,她对黄董氏和黄婉淑等人,产生了浓厚的亲情。
她做不到,什么都不做,眼睁睁的看着她们走进火坑。
而且她此时不过十五岁,还是个女人,若没了家人,遇到事情,怕是要任人宰割。
这年头到处都在打仗,治安可不好,到处都是地痞流氓,还大搞黄赌毒。
她这身体,不但容貌上佳,还是裹了小脚了,没人护着,十有八九会被人卖进青楼。
真要那样,下场比原主还惨。
既然打算留在黄家,那就要想办法,把日子过好。
“卖报!卖报!打起来了!又有地方打起来了。要吗,要吗。”
黄婉贞听到吆喝声,连忙转身摆手,“这里,我要。”
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快步跑来,“四个铜板一份,七个铜板两份,要几份?”
黄婉贞:“你这里有几种报纸?”
报童:“两种,《新民报》和《大公报》,要是想要其他报纸,我给你去换来。”
黄婉贞摇头,“就先要这两种吧。”
说着,就掏出七枚铜板递了过去。
等报童走后,秀兰不解道:“小姐,你又不识字,买报纸干什么?”
黄婉贞一愣,紧接着回过神来,说:“最近跟母亲学管家,我发现母亲都是用图形代表事物,只能在家用,费那么大劲儿学了,与外边还不通用,太亏了。”
“我想着学写字,到时候记账就用文字记载,那多好啊!”
秀兰懵懂地扯了扯头发,“哦哦。”
等把报纸拿回家,黄婉贞才发现,上面用的是繁体字。
这让她很是苦恼,在这个时代,她也是半个文盲啊!
看来真的要学写字了。
让黄老太爷和黄老爷教,那是不现实的。
那就只能买字典,慢慢自学了。
想好方向后,黄婉贞决定再出去转转,找家书店,买本字典。
刚要起身换回秀兰的粗布衣裳,房门就被敲响了。
“咚——咚——咚——”
“二小姐,太太让您过去一趟。”
隔着门,传来秀竹的声音。
黄婉贞胡乱的把衣服一团,整个塞进了床底下。
“知道了。”
黄婉贞边应着话,边走过去开了门。
往外走了几步,她不动声色地侧头对秀竹道:“麻烦姑娘扶我一下,脚疼的厉害。”
秀竹快步上前扶住她,“二小姐客气了,奴婢当不得您一声姑娘。”
黄婉贞脸上笑得和善,“早上刚去过母亲那,没听她说有什么事啊,怎么这个时候又叫我?”
秀竹闷着头,一声不吭。
黄婉贞脸上表情不变,声音却带了怯意,“哎呀!本来没什么,你这一不说,倒闹得我紧张起来,怕不是母亲因着什么事,要骂我吧?”
秀竹:“怎么会?太太最疼二小姐。”
黄婉贞伸手握住她扶着自己的手,“好秀竹,你就给我提个醒吧。”
秀竹犹犹豫豫道:“是老爷今儿取走了五十块大洋,太太叫您过去,估摸着是想削减府里的用度。”
黄婉贞穿来后,还未见过这具身体的父亲,倒是听人说过些他的去处,不是八大胡同,赌场就是烟馆。
要不是黄抒怀还活着,恐怕会更夸张。
压下心里的郁气,黄婉贞调整好面部表情,笑着走进了厅堂。
“娘,您找我?”
黄董氏神色疲惫的指了指下首的椅子,“坐。”
黄婉贞并没有依言坐下,而是神色关心的上前道:“娘,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黄董氏憋着的眼泪,瞬间淌了下来。
“你爹把公中的钱都取走了,眼见天热起来了,府里上上下下都要做夏服,这让我怎么办?”
“这个月的月钱也还没发,日子真是没法过了,呜呜呜……”
黄董氏哭的泣不成声。
黄婉贞满脸心疼的拿出帕子为她擦泪,可嘴里吐出的话,却直戳她的心窝,“娘先别想月钱了,先想想明天祖父院子里的食材吧。”
“虽然祖父对吃食不慎挑剔,但也不能只给他吃面和米啊!怎么也得来上两样菜。”
“可咱们府上的菜,为保新鲜,都是天天采买的。”
“你刚刚说公中已经没钱了,那祖父明天的菜钱……”
黄董氏接过黄婉贞手里的帕子,仔细的擦拭着脸庞,“菜钱用不了多少,大不了从我这儿拿些钱先用,怎么也不能苛待了老爷子。”
黄婉贞撇嘴,“你这么快就想好,用自己的钱补黄家的窟窿了?那我刚刚白为你担心了。”
黄董氏没好气的看她一眼,“什么叫白为我担心了?我是你娘,你担心我,不是应该的吗?!”
黄婉贞:“行,你是我娘,那应该给我做衣服,我去年夏天的衣服都短了,今年起码得给我做两身换着穿吧?”
黄董氏刚刚展开的眉头,立时又皱了起来。
“还有我祖父那里,他人年纪大了,你作为儿媳,可不能不孝顺,最少也要做上两套。”
黄董氏有些欲言又止的看向黄婉贞。
黄婉贞嘴上却没停,“我姐姐今年二八年华,按说早该谈婚论嫁了,偏偏你和我爹不管她。”
说着,竟也带上了哭音,“你们不心疼她,我这个妹妹,心疼她!您既然让我管了这块,我就不能亏待了她,至少两身!”
“二姨娘那里我不管,横竖我不该养她,但三妹妹是我黄家的人,我即使向着姐姐,但也不能太明显,就做上一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