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这么定了,宋英宋林先去‘华美服装’,等小石头找来石粮,石榛,宋家母女已经做的有模有样了,甚至还有找过来批发衣服的。
“黄经理,这位先生想一次性购买上百件白衬衣,但对价格有些异议,想跟你谈谈。”宋英引着一位瘦高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黄婉贞站起来,做了个请的手势,“请坐,怎么称呼您?”
中年男子抱手作揖,“黄经理好,在下付春山,在宣武开了个成衣铺子,偶尔进些便宜的洋装卖。”
黄婉贞回了一礼,“付先生好,说实话,我们这儿的衣服也不多,您一下子买走上百件,对我们日后销售,是不利的。”
“这……”过来讲价的付春山,没想到这里管事的人竟然这么说,他可是听说,这家店,一天就能出两百件衣服的。
“眼下早已立秋,一天会比一天冷,衬衣这种薄衣服,不适合穿了,该上冬装了。”付春山绞尽脑汁,开始跟黄婉贞周旋。
黄婉贞对这单生意并不是很看重,心里也不着急,老神在在的帮富春山沏了茶,“这衬衣可以穿在西装里面,就算不穿西装,套个羊毛衫也好看,且能卖呢。”
付春山见黄婉贞不接招,有些无奈,“黄经理,你这边的动静不小,北京城不少做服装生意的都注意到了,今年这衬衣你算是独家,等明年一开春,那肯定有不少争相效仿的,到时候你这儿就不好卖了。”
黄婉贞点点头,“嗯,付先生说的对,可我这边规模不大,我也没什么大志气,只想着走一步看一步,明年不好卖了,大不了换其他款式的。”
付春山:“……”
不就是规模小嘛,有什么可骄傲的。
“黄经理,我想进一块六那种白衬衫,这自古以来,走到哪里,都是量大优惠,你给我算便宜点,咱们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
黄婉贞点点头,“嗯,行啊,不管以后有没有合作机会,我都给你便宜点。”
付春山:“……”
他前面说了那么多都不管用,怎么这一下子就同意了,这黄经理是好说话,还是不好说话啊。
黄婉贞哪里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她自己还在纳闷呢,这人绕来绕去,就是不说正事,好不容易说到正事了,她想赶紧把事定下来,可别再绕跑了,她还有别的活要干呢。
“我给你出个底价,一块三一件。”
“黄经理,你这才便宜三毛钱,我要是跟你卖一样的价钱,没得赚啊,你再便宜点。”
黄婉贞摇头,“这价格可比你去天津码头拿货便宜的多,我这成本也在那呢,你可能不知道,我这儿员工成本要比其他地方的高,租的场地又是在城里,算来算去,也没赚多少。”
“您再给降点,下次我还来你这儿拿货,就当是交个朋友了。”
黄婉贞才不信他的鬼话,他要是能找到更便宜的货源,怎么可能来她这里进货,“不好意思,这价格到底了,你不能让我赔了吧。”
黄婉贞说到这儿,面上露出微微不耐,“付先生,跟你透个底,我那华美服装根本不赚钱,我弄起来,就是为了和对家打擂台用的,我这吉祥堂事多事杂,还有一摞账本没看呢,您要是没意向,咱就别浪费时间了。”
付春山猛地挺直脊背,喉结急促滚动两下,“别,别,黄经理,一块二,你看成不。”
黄婉贞心里底价是一块一,见他出了一块二,很想立马点头,但又怕答应太快,这人反悔,又要浪费时间重新磨,“付先生,我真的非常忙,平日里除了这份工作,我还有其他活计,不信你出去打听打听,我还在给司法总长家的小姐当家庭教师,当然还有别的活,你就别浪费我时间了,行不行?”
“行,行!那咱们就定一块二,我带了现钱过来的,当下点了货,就能交钱,也不用您后续麻烦。”付春山干瘦的脸上,露出一抹讨好的笑,黄婉贞根本不需要他的讨好,但见他这样,心里还没练就铁齿心肠,略微有些不适。
“行吧,宋店长,你带着他去点货吧,那个基础版的,原价一块六一件的,给他算一块二。”
经过时间的发酵,‘华美服装’迅速在北京城扬名,原来只等天津码头靠岸,才能拿到少量洋装的铺子,闻着味儿找到了灯市口大街。
临近八月十五,灯市口大街喜气洋洋,不少点心铺子,都开始做月饼,对外售卖。
往年黄董氏都要亲自做一锅月饼,上供用,今年铺子里忙,她没时间做,早早让秀竹去买了两斤。
黄婉贞看到后,才意识到,又一年中秋了。
“日子过的真快,秀兰你去多买些月饼和鲜果来,替我送约翰氏医院去,密斯贝拉、沈医生、安东尼主任、李姐姐和褚医生,都送上一份。”
“哎!我这就去。”
“等等,不光要送医院,还有报社和其他人,我给你列个单子,你同秀青和小石头分开去送,加上块咱们铺子里的香皂。”
黄婉贞这边,忙碌,欢乐的过了个中秋节。
刘掌柜那边,却被汗浸湿了后背。
“怎么搞的?你这铺子里的生意怎么这么差?连本钱都没挣回来?!我这还不如把铺子租出去,多少还能收点租金!”祝远山气哄哄的把账本拍在了刘掌柜的脸上。
“庭州推荐你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个能干的,没想到我这儿子平日再精明,还是被你打了眼。”祝远山气不过,让下人把刘掌柜打了一顿,赶了出去。
“老爷说了,你这样的无能之辈,不配为祝家做事,滚吧!”祝家两个下人合力把刘掌柜,哦,不,现在该叫刘继民了,扔出了祝府。
刘继民诚惶诚恐地扶着墙离开了祝府后门,心中无限懊悔,他只是气不过那吉祥堂让自家损失了十块大洋,那女老板一介妇人,不待在后宅相夫教子,跑这生意场上,跟男人争什么?这完全有悖伦理纲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