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芫要说的话在统统告诉她复刻完成后就全都没了，迷惘的情绪覆盖了她，连与王铁牛的对视，她都下意识回避了。
“小虞，你要出发了吗？”
王铁牛率先开口，语气带笑但脸上有藏不住的不舍。
虞芫被他这一问唤回了点神，她点点头抬眼看向他，轻轻笑了下道：“所以我是来跟你告别的，教官。”
王铁牛虽然已有预料，但一直暗暗祈祷这个时刻能够再晚一些到来。
现在是尘埃落定，他不得不接受了。
于是他开朗的笑了笑，道：“燕城跟象城离得近，有空我看你去。”
虞芫晃了晃手腕上的手环，笑道：“就算没空来燕城，也可以看得到我呀。”
王铁牛笑笑没有说话。
虞芫将手背到身后，扬起脸眉眼弯弯道：“我有个礼物要送给教官，你猜一猜是什么好不好？”
她语气柔和尾音上扬，小猫尾巴扫人发痒的感觉又来了，王铁牛特别喜欢她这种神情，像是在故意逗他，又好像只是她情绪高涨所以不自觉的流露。
王铁牛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他觉得自己好像泡在温泉里，舒适的不得了。
他注视着虞芫，认真猜道：“是花吗？”
虞芫眨巴眼，“你怎么一猜就准？”
王铁牛笑起来，“因为我闻到花香了。”
一大捧睡莲被呈在他眼前，蓝紫色的花瓣如绸锦般顺滑，浓烈而幽香的气味在两人身边流淌。
在尘灰遍地，腥臭不散的战后废城里，它们清新幽美似一场好眠。
“教官，感谢你多日的照顾。”
虞芫将花放入他怀里，笑着跟他挥了挥手，道：“那我走啦。”
王铁牛捧着花注视着她上了军车，而后车轮滚动向前驶去，慢慢离开了象城。
好几个在旁看热闹的见人走了，自家团长还孤零零站着，都唏嘘地叹气摇头。
李赫凑到他边上陪他望了一会儿远去的小黑点，问道：“怎么刚才不跟小虞多说几句？”
王铁牛将花捧起来闻了闻花香。
“说什么，她临走前还记得来跟我告别就挺好的了。”
他眼眉低垂，略有失意。
“多说两句，我就怕自己要昏头劝她留下了。”
李赫闻言不再多问，也是叹息一声，往边上凸起的地方站了站，伸手拍了拍团长的肩膀以示安慰。
军车上，统统正在虞芫的脑子里尖叫。
统统：啊！！宿主为什么要把花送给那位好对象？
鲜花礼包是很难抽到的，好对象的异能已经复刻完成了，且亲密值一直在缓慢增长，礼包的赠送毫无意义。
宿主不要为了公平而浪费高级礼包呀，后期还有很多好对象需要攻略呢。
统统不解，统统疑惑，人类的浪费行为会出现在各个方面，统统深以为这是人类大脑的缺陷。
统统一直嘚啵个不停。
虞芫懒得理它。
要说公平，她的好舍友柳叶青也没花呢，她下一个礼包是不是得给她补上。
统统这种没心没肝的东西怎么会明白那束花的意义。
虞芫：再叫我就骂你了啊，闭麦。
统统被威胁了。
它把“威武不能屈”从词典里删掉，然后嘤了一声就下线了。
虞芫的耳朵清静了……
短暂的清静了，因为很快姜淉就发完了信息，抬头怒视着她了。
“小虞，你跟那个军团长什么关系？”
……日。
修罗场来得这么快吗？
虞芫试图装傻：“淉淉在说什么呀？”
姜淉把照片点开给她看，画面上她和王铁牛面对面站着，她手臂微微上抬，正将一束花递给他。
从整体画面来看，残破的背景，清亮的蓝天，微风抚起她散落的发丝，身形高大的人略微低头，不知道是在看花还是看她。
非常唯美，非常有氛围感。
入选什么战争与和平之类的报道是没问题的。
虞芫把图片看了两遍，除了看出拍摄者精心构图了一下之外，没看出什么。
于是她满脸疑问的回望向姜淉，不明白她愤怒的点在哪里。
姜淉指着那束花，气愤道：“这个是你之前送过我的，你怎么可以送给别人？”
啊这……送花也不是她原创的，照姜淉这么一说，开创以送花表达情感的先辈可以收版权费了。
虞芫不理解：“送花而已，母亲节也送花呀，就是表达感谢的一种方式。”
姜淉怒瞪了她一会儿，见她确实是不明白，有些委屈的把图片关掉，小声道：“不是的……”
“这个花我看包装就知道，是和你之前给我那个一样的，特别的花……”
姜淉内心的细腻正在攻击虞芫和她自己，虞芫还没想到劝她的话，柳叶青就探头过来了。
“什么特别的花？”
“睡莲。”
为了避免局势变得混乱，虞芫果断解答，然后把脑袋凑过来的柳叶青往外推开，“你喜欢的话回头我给你摘。”
柳叶青看了看自顾自伤心的姜淉，又看了看想把她打发走的虞芫，挑了下眉。
“真的给我摘吗？”
姜淉愤怒的眼神瞬间就朝她刺过去了。
柳叶青抬手以示无威胁，“额不用了，我自己也能摘。”
虞芫有些无奈，对姜淉道：“淉淉是觉得我送给你的礼物不是独一份，所以不高兴了吗？”
姜淉也有些说不清，她看到那张照片后，恼怒不甘和郁闷就全都涌上来了，但仔细想一想，她没有什么立场说话。
虞芫性格好，会有很多朋友再正常不过了。
她只是运气好，比较早认识小虞而已，而且之前……
回想起小城之前的事，姜淉更蔫巴了。
带着怒意的刺全部收了回去，姜淉忐忑不安了起来，两只手无意识地互相抓握，她紧张地偷瞥了虞芫一眼，对自己刚才质问虞芫的事更后悔了。
“小虞，对不起，我……”
统统突然出声：好对象亲密值在涨，加上这几天的累积，宿主马上就能攒够三次抽卡了哦。
虞芫顿时支棱起来了。
她本来还打算结束这次对话，现在耐心一下就出来了，她双目凝视着姜淉，等待她将迟疑犹豫的话语补全。
“我之前做过一些不好的事，但并不是因为轻视你，我只是……”
姜淉停顿了一下，却发现找不到说辞能够为自己辩解，她歉意地垂下眼帘，不好意思再与虞芫明亮的双眼对视。
“我很抱歉，小虞。”
统统：第三次抽卡已经攒够啦，好对象亲密值还在涨～
道歉的话说出口，姜淉的眼睫就抬了起来，她定定地凝望虞芫，毫不闪躲地让她透过眼睛来剖析自己。
她希望她能看到她的诚意，曾经的事对她而言是枷锁，尽管她并不后悔做过那些事，她昔日立场就是如此。
但换作如今的她再去经历那些，她会有更和缓，更诚恳的做法。
小虞是很好的人。
象城遭受几乎无法抵御的袭击，谁都知道踏入异兽潮中是九死一生，但她还是迎难而上了。
当初种种，她其实明白的告诉小虞就可以了，她一定都会答应。
她就是那么好的人。
可人与人交往如隔白纱，朦胧的能看到人影，却辨不清对方面目。
赤诚之人何其少。
是她没认清，是她做错了。
“小虞，我……”
统统美得很：数值还在涨哦，刚刚又迎来了一个小高峰。
虞芫也美了：距离第四次抽卡还有多少呀？
她也不能一次性把姜淉薅完，愧疚是个好东西，她得找准时机截停。
统统：还差三十点啦。
噢快了快了。
虞芫按耐住心中的喜悦，依旧正色地与姜淉对视。
姜淉呼吸略显急促地喘了两口气，她揪紧了自己的衣角，脸上温度逐渐升高，两酡红霞飞上脸颊。
“我很珍惜你，所以我们可以交往吗？”
突如其来的深情告白让整个车厢都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