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苏辞也想过很多遍,赵晏清对她而言,确实不是最优选,可感情这个东西,哪有那么多权衡利弊。
苏辞垂眸笑了笑,“云城,你说的对,很多时候我也在想,他究竟哪一点吸引了我。”
苏辞嘟嘟嘴,抬头望向一树繁花,亮堂堂的日光晃得她眯起了眼,她索性闭着眼靠在椅子上过,“也许并没有哪一点,也许只是某个冬日明媚的午后,他缓缓从我身边走过。”
“那一刻,他的眼神,恰好落进了我心里。”
云城期望的眼神落空,他的心,彻底空了。
若是什么身外物,他尚且可以拼一拼,搏一搏,便是苏辞想要赵胤十二万赵家军,他想他也愿意去偷去抢。
可她偏偏,看中的是感觉。
云城难过得说不出话,九重山美人多如繁星,可他亦独独对苏辞另眼相待。
感觉这个东西怎么释怀,他改变不了的。
他曾无数次想过,同苏辞周游世界,兼济天下,让云家医术,发挥最大的价值,也让苏辞实现自身价值利益的最大化。
苏辞身上有太多太多他闻所未闻的神奇魔法,他不想苏辞潦草一生。
可眼下,他所有的想法,被迫终结了。
云城无奈地叹口气,胡乱寻了个借口,急匆匆进屋去检查赵松阳的情况。
赵晏清踩着最后一缕夕阳余晖进门,身上银色盔甲未卸,身后披着墨色披风。
天边烧起火红的晚霞,有厚重的云层折射出五彩的光,赵晏清就这样,在晚霞和落日的余晖里,大步向她走来。
苏辞静静站在窗前,含情脉脉地,望着她的意中人,身披金色祥瑞,脚踏五彩祥云,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绕过绣花屏风,赵晏清疾步而来,抬眼就见苏辞如往常那样,温柔地走过来给他解甲,脸上带着浅显的笑意,“回来啦。”
“嗯。”赵晏清声音很轻很柔,变魔术般,从背后拿出一束黄灿灿的小雏菊递给苏辞,“送给你。”
苏辞解着他盔甲的手一顿,温柔妩媚的眼睛顿时瞪大,“哇,好漂亮的小雏菊啊。”
她睁着亮闪闪的大眼睛,双手捧过一大束小太阳似的花朵,低下头凑近花心,使劲儿闻了闻,“嗯~好香好香。”
赵晏清眼底的笑意溢出眼眶,弯了眉眼,温柔地看眼苏辞,又低头瞥眼解开一边的衣带,他几不可察地笑了笑。
他大概可以猜出,苏辞接下来又要撇下自己,匆匆去库房寻个适合的花瓶,然后哼着小曲,心情愉悦地将花小心翼翼插进花瓶。
接着还要站在各个角度,仔细好好观赏一番,最后才会记得被晾在一旁的自己。
赵晏清只能无奈地自己宽衣解带,但眼神却始终没有离开苏辞。
望着苏辞开心得手舞足蹈的心上人,他突然想起赵安方才对自己说的那句话——爷,后山开了一片菊花,采几株给夫人吧,她一定会喜欢的。
脑中灵光一闪,赵晏清忽然觉得他好像知道了如何哄苏辞开心了。
夜深人静,明月高悬,西院各处已陆续熄了灯,寂静的深夜,只有湖边草丛里隐隐传来几声虫鸣。
后院高高翘起的屋檐上,云城一身白衣,孤独地坐在屋脊上,夜风徐徐,吹动他整齐的墨发,吹翻他压在身下的衣角。
清冷的月光,泻在他单薄的身上,他宛如遗世独立的谪仙,凄美、孤高,却又无可奈何。
他只能任夜风侵袭,只能拎着酒坛,一口一口,猛灌自己。
世人皆醉,我独醒,可他醒着却想醉着。
最好,一醉不起。
元胡皱眉瞧眼月下独酌的少主,没有云城的允许,他不能上屋檐,只能委屈巴巴的坐在屋前的台阶上,双手捧着下巴,无奈地叹气。
大人的事情,他真是搞不懂。
赵晏清穿了外裳,从寝室内出来,从厨房拿了两坛子酒,起身上了屋檐。
云城眯着双眼站起身,敌视来人,“你来干嘛。”
赵晏清一言不发,走到他身侧坐下,将一坛子酒递给他,然后打开另一坛,自顾自地饮着。
云城自上而下,仔细打量赵晏清,他不得不承认,赵晏清确实很耀眼,从他上屋檐朝自己走来的那一刻,不过短短几步路,云城的眼神就莫名被他吸引。
赵晏清不愧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地狱修罗,便只是往那一站,自内而外散发出的高贵狂傲的气场,以及霸气侧漏的危险气息,便让人不得不肃然起敬、俯首称臣。
云城对赵晏清算是深恶痛绝,他恨不得将赵晏清碎尸万段。
可偏偏,看到赵晏清的一瞬,他的心里却油然生出一股控制不住的莫名的心安。
好像,即便眼前风声鹤唳、四面楚歌,只要赵晏清在这,他就足够安全,他就可以肆无忌惮地耀武扬威后,全身而退。
巨大的挫败感,让一向自持矜贵的云城瞬间难以接受,他无奈地冷哼一声,只能阴阳怪气说句,“赵胤,你真是生了一副好皮囊。”
好像只有这样粗略的借口,才能让自己心里稍稍好过一点。
赵晏清并不生气,反而朝他举坛,“多谢夸奖。”
云城真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之人,他嗤笑一句,睨着他那张欠揍的脸道,“你样样不如我,不就是生的好看了些,有什么好得意的,我真是没想到,苏辞竟这般肤浅。”
赵晏清笔直地坐于月色下,声音清冷,“没办法,苏辞就是,喜欢我这张脸。”
云城气得无语望天,“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我瞧她能喜欢你几日,等到以后,她就会明白,皮相这东西根本没用,金钱、权势,才是安身立命之本。”
赵晏清不怒反笑,他转头过来,瞥眼云城,轻飘飘道,“那又如何,姬家少主有钱,你有势,三殿下有兵有权。”
“而我,只负责貌美就够了。”
云城气得瞪他,“赵胤你什么意思?苏辞难道不会厌弃你?”
“字面意思,”赵晏清语气冷淡,“你既说苏辞喜欢我这张脸,那我就用这张脸取悦她就是,至于其他东西,你们有就够了,难道苏辞若问你要,你会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