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良辰目露狠绝盯着三癞子,浑身冷意很是骇人。
“大队长,如果清水沟没有国法,我不介意见血!”
大队长已经感受到陆良辰身上散发的浓浓杀意。
他不怀疑,再不及时制止,这位从城里来的厂长,真会杀人。
赵老祖差点儿被气得晕厥过去。
陆良辰一步一步朝三癞子和狗剩子的方向走。
二人吓得屁滚尿流,裤裆一阵暖意,说话求饶的声音都不利索了。
“三癞子是个脑子不好使的,被别人挑拨就犯糊涂了,陆厂长您大人大量,我立即处理。”
大队长卑躬屈膝赔礼道歉,然后冲着民兵队长呵斥:“将三癞子和狗剩子抓起来,全大队公审。”
人群里立即出来几个人,将三癞子狗剩子连拖带拽地带走了。
大队长的腰越发的弯了,他要是从一开始没有打算和稀泥,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赵老祖知道,眼前这男人是劝不住了,那就只能从姜海棠这里下手。
“海棠啊,是老祖没有教导好儿孙,让你受委屈了。”
姜海棠没看赵老祖,她目光定定看向吴秀云母女。
“你是个勤快的娃,离开了这里咋地日子都能过,走吧,黑心烂肠子的人,别看了,伤眼睛。”蔡婶子靠近姜海棠说。
她是真心喜欢姜海棠这个懂事勤快还善良的姑娘。
吴秀云这个婆娘,以前没看出来,比山里的毒蛇还毒。
“谢谢蔡婶子。陆厂长,我们走吧。”
姜海棠冲着蔡婶子道谢后,一言不发转身快步离开。
刘红梅紧跟着她,陆良辰一脸戒备地等着两位女同志上车才转身跟上。
大队长知道,姜海棠以后和清水沟彻底断了。
“晚饭后,碾谷场开会,老的病的抬也要抬过来。大队长!别让我再失望了。”
赵老祖将拐杖在地上重重地敲了几下。
赵志坚喏喏应下。
众人嫌弃地看看吴秀云和李秋兰娘儿两个,甩手回家。
蔡婶子冲着李家母女啐一口。
吴秀云一个瘫子坐在架子车上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忙。
“人咋都走了?”吴秀云看着远去的人群喊道。
“娘,咋办?我拉不动架子车。”李秋兰快哭了。
这些人,怎么可以帮着外人欺负她们娘几个?
“你赶紧找人帮忙。”
“他们要是愿意帮,肯定过来帮了,都走了怎么找?”
“都是你蠢,咋就能说出那话?我们娘仨也就算了,就怕你哥也被影响。”
“秋兰,找你三哥回来,给你哥送信。”
吴秀云心心念念城里的大儿子,李秋兰十分不舒服。
明明她哥只管在城里吃香喝辣,都不管他们,是个白眼狼
“这事是我哥闹出来的,我们才是被连累的,你想他干啥?”
听到闺女这话,吴秀云可不依。
“你哥是我们老李家的希望,以后我们能不能过上好日子,就看你哥了。再说你哥一句不是,你给我等着。”
“哼,那你就等着我哥回来送你回家吧!”
李秋兰说着转身跑了,也不管还坐在架子车上的老娘了。
“你这死妮子,你给老娘回来。”吴秀云忙冲着李秋兰的背影喊道。
李秋兰根本不管,只管一个劲儿朝前跑。
秋天的晚上,风呼啦啦地刮着,偌大的碾谷场上,只留下吴秀云这个瘫子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离开的姜海棠并不知道李家母女的事。
坐在回城的车上好一会儿时间,她的情绪才算稳定下来。
她十分诚挚地开口:“感谢陆厂长,感谢刘主任,要不是你们,我怕是走不出清水沟。”
如果没有陆厂长全力相护,她不敢想自己会遭遇什么。
“你表现得很好。”陆良辰不吝夸奖。
他是从部队上退下来的,观察能力不错,当时有些人被煽动,情绪已经不对,但在姜海棠说完之后,都歇了心思。
姜海棠的表现,比他想象的还要好。
她懂得及时将矛盾引导到其他方面。
乡下地方团结,不会允许外来人欺负本大队的人,要是真的起冲突,他们会被围攻。
这也是他没有选择武力解决的原因。
“今天没有您震慑,我就算说出花来,都只能被欺负。”姜海棠扯出一抹苦笑说道。
以前,她觉得队里的人不错,到底还是太年轻。
赵老祖、大队长、妇女主任,他们也在审时度势,保护他们想保护的人。
要是她一个人来,被三癞子或者狗剩子之流带走,大队里的人除了唏嘘几句,为自己站出来的,怕是一个人都没有。
陆良辰回头,正好看到姜海棠嘴角那一抹苦,心里没由来的难受。
花一样的年龄,就遭这么多的罪。
“你不要难过,以后,会好!”
好一会儿之后,陆良辰忽然开口安慰。
刘红梅听到陆良辰这话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是陆厂长说的话?陆厂长还会安慰人了?
刘红梅没有开口,伸出胳膊轻轻抱抱姜海棠。
这娃的命比黄连苦。
“李胜利当过兵的人,咋能干出这种事!白瞎了一身军装。”
司机小吴也是部队上下来的,对陆良辰的丰功伟绩知道不少。
他一直以为当过兵的人,就应该是陆良辰这样的。
李胜利,是退伍兵的耻辱。
“犯了错,总要承担。”
一句话,车上的人都听明白了,李胜利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后面没人说话了,车上的气氛有些沉闷,好在,很快到了县城。
看到国营饭店,姜海棠想起大家都没吃饭,便说:“今天为了我的事忙了一天,我请你们去国营饭店吃饭吧?”
陆良辰没有拒绝,其他两个人就更不会有意见了。
已经七点多了,肚子确实饿了。
车在国营饭店门口停下,一行人走进国营饭店,饭店里的人并不是很多。
服务员是一位中年大姐,她坐在窗口旁边百无聊赖地玩指甲,看到有人进来,懒洋洋地抬一下眼说:“你们吃点什么?”
窗口旁边挂着小黑板,上面有今天的菜谱。
“一盘红烧肉,一盘辣椒炒肉,一盘白菜炒粉条,一个醪糟蛋花汤,再一人一碗素面,行不?”
刘红梅小声问:“你手里有票吗?”
姜海棠这才想起来,她手里没有肉票也没有粮票,只有钱。
怎么把这事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