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闹腾过后文筱欢也乏了,没一会儿便在朝鹤衣背上直接睡了过去。
朝鹤衣则趁此期间,极寒滋生瞬间爆破了头上的几朵玉兰花,随即又将气息收敛起来。
一直到了傍晚时分,文筱欢幽幽转醒,看着此刻已身处在一处寒洞里,再看看周围环境,此时的她正躺在软毯上,身上也盖着一张,而朝鹤衣则静静的靠坐在洞口处将脸撇向外面。
文筱欢揉了揉眼睛,唤了一声:“此霁。”
朝鹤衣闻声便朝她看去,紧接着又起身走过来说:“姑娘可是饿了?”
文筱欢愣了一下,点头:“这是哪里啊?”
她又看了一眼外面,见天色渐晚,也不知人家背着她走了多久。
心想这个人虽然是闷了点,但相对比较听话,所以文筱欢已经自动将他视为了自己人。
朝鹤衣拿起一小袋放在火堆旁的果子问:“你起来这里吃还是继续原来的位置?”
而文筱欢在看到朝鹤衣手里拎着的那小袋果子顿感头疼,便瞪了他一眼道:“就不能是别的吃食吗?我现在看到这些果子就烦!”
朝鹤衣问:“那姑娘想吃什么?”
文筱欢略纠结了一下,最后便努着嘴不满的瞪了他一眼:“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着又似想到了什么突然叫住了朝鹤衣:“算了,果子就果子吧,也省得你外出途中万一遭遇不测,到时候让我一个人该怎么办。”
朝鹤衣淡淡道:“无妨,姑娘若是想吃什么在下都可以为你寻来。”
文筱欢一脸呆愣的看着朝鹤衣,最后问出了她心里一直以来的疑惑:“你到底是谁?为何又对我这么好?”难不成他真是母妃身边的人?所以才会对她这般照顾?
朝鹤衣与她视线对上,一直以来的淡漠此刻带了几分认真的回应:“姑娘只需保重好自己的身体便可。”
文筱欢心情略显复杂,嘴里嘀咕了几句便开始吃起了果子。只是刚咽下去一口就这么吐了。
一旁的朝鹤衣见状心里一紧,赶忙蹲下身来一边替她轻拍了一下背,一边又给她递来一块手帕。
文筱欢在擦拭完嘴巴后整个人也是虚弱的倒在软毯上,不久便睡了过去。朝鹤衣则在此期间还给她把了一下脉,就在触碰到她手腕处的时候竟惊讶的发现她的手腕如此细瘦,后隔衣稍稍捏住文筱欢的半截手臂。
平日里少女衣着较为厚重,便很难看出她此前的身体状况。
为何?明明已经吃了食物,身体怎会越来越差?
朝鹤衣不由仔细回想起这半月里文筱欢身体可能出现的异样,可无论怎么回想,事实就是她几乎每一餐都没落下。
难不成……
朝鹤衣将视线转向一旁的果子,随即拿起其中一颗咬了一口,也并未感觉有任何不对的地方。
突然,他脑海中划过了两日前的夜里,文筱欢手里拿着一枚红果子,期间还频繁朝他看过来,看似平常的回望却是带着无奈与欲言又止,直至最后她手里的果子也仅仅是吃了一半便放下了。
可能是果子已经不合她口味了,只不过一直在勉强自己吃罢了。
鬼界。
此前正在整理生死簿的几位阴差在翻阅并登记近期人族死者的身份信息时很意外的发现其中有一名少女本该于半月前香消玉殒,但生死簿上依旧清晰的名字仍然显示她还活着,这不禁让几位阴差感到不解,经一查,应是受到了某种庇护,却无法从中破除屏障去获取对方身份。
此现象很明显能看出,庇护的那一方绝非人族,连生死簿都捕捉不了此人的一点信息,极有可能,那人绝对是某界位高权重者。
但即便如此,万物皆有自己的生存法则,生老病死,人间常态,若借外力逆天而行便是破坏了法则,是为大忌。
因此,几位阴差便将此事赶紧汇报给了鬼王。
倪殊听闻此事不禁来了兴致,又很赶巧的是现人也在那艳华城里便决定亲自去查探一番。
难不成是哪位路过的大妖级别亦或是某位下凡的高阶天族爱上人族少女的故事?
倪殊嘿嘿一笑,此大瓜不吃他不得抱憾终身。他倒要好好瞧瞧到底是哪路神仙这样想不开,想要体验一番这人世间最凄苦的爱情。
此时他脑海里已经跳出了无数个话本里描写的那些感人心痛的画面,惹得他差点当场飙泪。
几位阴差看着他们的鬼王欲言又止,心里不禁郁闷起来,怎感觉他们鬼王一副抱着要看好戏的态度,丝毫不在意这事态有多严重?
最后还是一位阴差忍不住上前发了话。
“鬼王,若对方身份及地位不简,我们又该如何从他手里将人带走?”
倪殊顿了一下,说:“此事一时处理起来确实有些棘手,还需本王亲自前去查探一番再做决断。”
几位阴差一脸怀疑,但最终啥也没说,瞧他们鬼王现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他们就知道此事应该要耽搁下来了,无奈的只能叹了口气。
文筱欢是足足昏睡了三日,期间做过好几次梦。她梦到侍女佳佳遭遇不测,当天就已经死在了光云客栈里,梦的最后她也倒在了别人的剑下,当母妃赶来时,见此情景的她哭的撕心裂肺,一直哭喊着叫她的名字。她挣脱人群想要冲过来抱住自己,却怎么都挣脱不了。
近一月未见她也好想她的母妃,特别是此刻她感到最为痛苦的时候。
大雨侵袭,她胸口流淌的血液已将周身的地面染红,另一边是母妃不断的呼唤。
她过不来,所以自己便向她艰难的爬了过去。可是后来啊,她的母妃突然不再像先前那番哭闹着想要来见她了。当文筱欢疑惑的抬起脸看到的是突然安静的厉氏,那极冷漠的神情并深深刺痛了她的心,她愣在那里,但随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的慌忙想起身,她想要解释什么,可这一挣扎便又狼狈的栽在地上。
此时是母妃失望看过来的眼神,她说:“欢儿,你将我们都害的好惨啊!这一切都拜你一人所赐,如今厉氏落了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文筱欢震惊的睁大双眼,好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她心想,怎么会?怎么会?
她实在不敢相信母妃说的这些都是真的。父皇那么喜欢他们,又怎会如此狠心?
文筱欢声音颤抖的询问:“为什么?”
厉贵妃一听,那张姣好的面容立马就变得扭曲起来,她神色冰冷的朝文筱欢走来,嗤笑一声:“为什么?”
直至止步于文筱欢面前蹲下,在看向文筱欢时她的神色突然又变得温柔起来,便抬起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少女白嫩的脸颊,微微一笑,道:“欢儿,你要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懂事?你父王不仅仅是你的父王,更是一位国君,你此次逃婚便是摆明了抗旨不遵,欢儿你说,这抗旨不遵的人会是何下场?”
“我们全族因为你的任性才会遭此劫难,你说,待下黄泉你要如何跟族人们解释?要如何?!”
厉贵妃那只触上文筱欢脸上的手突然猛地收紧,狠狠捏住了她白嫩漂亮的小脸,眼里带着满满的怨气,用着最冰冷无情的声音紧紧盯着她说:“本宫此生做过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将你这个祸害生了出来,文筱欢,从今往后你便不再是我厉盈茹的女儿!”
说完便狂笑出声,而此时赶来的两名侍卫见此立马将厉贵妃押了回去,只听他们口中还说着。
“午时三刻已到,厉氏全族即刻服刑。”
文筱欢得此消息目眦欲裂,也顾不上胸口正受着伤便不顾一切的极力站起身去拦着两人,谁知他们竟从她身体穿了过去,只看到厉贵妃始终看着她不断疯笑。
可即便再如此她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厉氏一族被满门抄斩的场景,于是又跟在了他们身后不断的哭喊着,试图让他们能听到自己的声音。
当文筱欢跌跌撞撞的跟随他们到了刑场,当她看到自己的父王也在场时眼泪瞬间又决了堤,立马就冲上前跪下来苦苦哀求他能收回成命,可这里除了母妃以外就无一人能看到她。
一时之间文筱欢显得好无助,刑场上是母妃不断诅咒自己的话语。
她知错了,若是一切都能回到原点,她一定会乖乖听母妃的话,嫁去逢安侯府。
当一切都变得无济于事的时候,文筱欢能做的就是跑到她母妃面前,紧紧的抱住她哭着说。
“儿臣知错了。”
她怕剑刃,更害怕血腥,在执邢者手中那把锋利的大刀落下的那一刻文筱欢紧紧抱住自己的母妃,闭着眼,咬着唇,直到身上沾染了一片温热,文筱欢顿时脸色煞白,愣怔的听着某物掉落在地的声音。
“母妃!不要!”文筱欢既感到恐惧又很是难过,梦里撕心裂肺的喊着母妃,现实中也经这一叫惊醒了过来。
此时一坐起身看到的便是自己已经身处一间上好的客房里,再就是一直守床边的朝鹤衣,方才许是自己惊醒时反应过大的缘故,将朝鹤衣原本还在替自己擦拭冷汗的手帕不小心拍到了地上,这会儿人刚弯下身捡起,下一秒便被文筱欢一把抱住,在他怀里抽泣了起来。
朝鹤衣被她这突然的举动整愣了一瞬,双手一时之间不知该放在哪里好,见女孩一直在哭泣,于是便出声问道:“姑娘方才可是做噩梦了?”
文筱欢委屈巴巴的点头,又泣不成声的说:“我,我梦到母妃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