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姨瞪了她一眼,“看什么看!”
江月宁收回目光,眸底一片薄凉。
翌日。
江月宁一早从床上起来,院子里空无一人,大约一个小时后,才瞧见兰姨匆匆从外面回来。
“二小姐的订婚宴办得可真是热闹啊,外面大厦的电子屏上都是她订婚的消息,我看着外面豪车也很多,应该有不少有钱人参加吧,真是风光啊……”
江月宁的眼睫扑闪了几下。
大约半个小时后,江家那边就来了人。
“兰姨,你今天可得把大小姐看紧了,千万别让她跑出去了,你知道的,今天对二小姐来说很重要,不能出半点差错,要是让别人看到大小姐这副样子,还不知道要怎么嘲笑江家呢……”
王管家一边说着一边将一个红包递了过去,“给,二小姐赏的。”
兰姨眼前亮了一下,笑着接过,不经意间用手捏了捏。
“代我谢谢二小姐,二小姐可真是菩萨心肠,让二小姐放心,我一定把大小姐给看好了,绝对不让她出去捣乱。”
此刻,江月宁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偏头往外瞧了一眼。
正巧对上王管家的目光。
王管家一愣,整个人僵住,眼里划过一抹惊艳。
他十年前见过江月宁几面,那时候江月宁才出车祸不久,脑部受损,整个人疯疯癫癫,虽然那时候就知道她长得不错,但没想到十年后出落得这样好。
还好江家没把她丢在乡下,不然......
他不敢想。
“大小姐都长这么大了……”
兰姨点点头,“可不是嘛,这时间过得可快了。”
午饭过后,小院又安静下来。
兰姨一直来都有午睡的习惯,收拾好碗筷之后,偏头往外瞧了一眼,“大小姐,你自己一个人玩一会儿,可别乱跑。”
小院里的门锁着,周围也没什么人。此时的江月宁正趴在地上,手上拿了一只毛笔,正在认真写字,闻声,没什么反应。
不多时,兰姨的呼噜声从室内传出,她抬手揉了下耳朵,指尖的笔顿住。
地板上的字被太阳晒干,转眼不见。
今天是若星和桑朔的订婚典礼?
她脑子里刚闪过这一个念头,还来不及细想,脑袋忽然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砸中。
“哈哈哈哈,我打中了!”
身后响起小孩的笑声。
“我就说,这里关着一个傻子吧,你们不信我。”
“我和你们说啊,我观察她好久了,这么大一个人了,竟然还要人照顾,你们说不是傻子是什么?”
“打傻子咯!”
江月宁回头,只见两三个小孩趴在院子围墙上,手中的小石子蓄势待发。
她的目光黯了下来。
“还敢瞪我们,你个傻子,我打死你!”
江月宁习惯性地抬手遮挡,却没什么用,又是一颗小石子精准地砸在她脑门上,她疼得直皱眉,脚步不自觉朝几人走了过去。
“啊啊啊,傻子来了,快跑啊!”
几个小孩惊慌失措,争先恐后往下跳,江月宁眸光一扫,看见门旁边有个扫把,一只手拎起,抬手就拍了过去。
“啪”地一声,一小孩被打中屁股,瞬间怒了,“死傻子,竟敢打我,我要去告诉妈妈!”
江月宁眸光注意到门锁,抬手啪嗒一声打开,趁势推门出去。
“啊……救命啊,”一群人瞬间被吓出杀猪般的惨叫,“傻子出来了,快跑啊!”
声音实在过于刺耳,江月宁提着扫把一脚迈出门槛追了出去,可惜这些小孩儿对路线十分熟悉,瞬间就在巷子里跑得没影了。
尖叫声越来越远,直到听不见。
江月宁在原地重重喘了几口气,抬起手擦了下额头上的汗,汗珠混着少量的血渍。
下一秒,她忽然眼前一晕,直直倒了下去。
…
兰姨一觉醒来,觉得自己全身都疼,也不知道是不是睡多了的缘故。
她最近在手机上刷到医生科普,说睡觉睡太多了也不好。
她拿过手机刚想打几把麻将,视线从窗子扫过,顿了一下,没在意,直到一把麻将打完,再次抬头,才察觉出不对劲。
连忙掀开毯子爬起来,冲着院子和卧室喊道:“大小姐!”
没人回应。
手机啪嗒掉在床上,吓得她立刻清醒了。
里里外外都找不到人。
她一跺脚一拍手,“糟了,不会是去找二小姐了吧?!”
说着,连忙掏出手机给王管家打电话。
一开始的时候,她是有江先生和江夫人的电话的,可是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他们的电话她不敢再打,很多年前,她因为江月宁生病打过一次,只得到那头的人一个冷漠的回答。
“这种小事你自己处理就可以了,不用来找我们。”
也不知道这通电话是不是被别人听见了,那个月,她就因为这通电话被扣了一千块钱的工资,给她心疼得不行。
没人会管的。
没人会管一个傻子。
可是她是保姆,这是她的本职工作,不管不行。
可是此时,她连王管家的电话都打不通了。
她没有办法,只能慌慌张张地跑去了订婚现场。
瑰丽酒店太大太豪华,她没来过这种地方,只能像只没头的苍蝇一样乱窜,直到她听见有人提桑朔的名字,猛地过去一把拽住了那人的手腕。
“你们是来参加二小姐订婚宴的是不是,能不能帮我个忙,帮我叫一下江夫人!”她的声音急切。
那人本是在和身边的人说笑,被兰姨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冷静过后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你找江夫人什么事?”
兰姨还谨记着王管家的叮嘱,不敢说太多,只道:“是家里面的事,我没办法了,求求你们,江夫人要是忙,帮我叫一下江家的王管家也行。”
那人勾起一双桃花眼笑了笑,随即揽住身旁那人的肩,“齐哥,你困的话先进去睡觉,我得助人为乐去。”
齐砚洲淡淡瞥他一眼,一双眼睛显得浪荡又薄情,毫不在意地拍开他的手,将身上的褶皱抚平,道了一个字,“滚。”
订婚仪式太久,足够齐砚洲好好睡上一觉。他向来是个特能挑刺的主,吵了睡不着、床硬了也睡不着,所以压根没往宾客处走,而是进电梯去了顶楼的套房。
半裸的身形掩盖在薄被之下,隐约能看见硬朗的肌肉线条,结实而有力,光滑的肌肤呈现健康的肤色,性感而诱惑。
齐砚洲一觉睡到了晚上。
仪式已经结束了。
他拿过响个不停的手机,按下了接通键。
“齐哥,大家都到了,你在哪呢?”
齐砚洲闭着眼睛,哑声道:“半个小时后到。”
“好好好,那你快点啊,大家都等着你呢。”
五分钟后,齐砚洲慢慢下楼。他的车子停在停车场,他对时间一向把控得准,说半个小时就是半个小时,绝对不会超过这个点。
就算路上遇到堵车,他也能凭借脑子规划出最短的那条路线,然后顺利到达。
可是今晚,他失策了。
当车子驶向一条捷径小路时,他透过灯光看到了一抹诡异的人影。
他自小就是妖魔鬼怪都不敢近身的那类,所以当周围的车辆发出躁动吓得立马开溜时,他淡定将车子停下,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瞧见树下蜷缩的人影,他驻足,随后慢慢弯下腰,和那人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