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笼罩着老城区，给古老的钟楼披上一层暗蓝色的外衣。
我和艾琳躲在对面面包店的遮阳棚下，观察着钟楼的动静。
“看起来没人看守。”
艾琳咬着从面包店买来的长棍面包，含糊不清地说。
我摇摇头，白瓷烟斗在指间转着圈：
“太安静了，反而可疑。卡拉瑟斯航运的秘密储藏室不可能无人看管。”
钟楼是这座城市的古老地标，建于两百年前，内部机械结构复杂。
表面上它仍由市政府维护，每周会有工人来上发条和检修。
但莉莉安的笔记明确指出，地下室已被卡拉瑟斯航运秘密改造为储藏室了。
“我们得找个不引人注目的方式进去。”
我眯起眼睛观察钟楼侧面的小门，“那里应该是工作人员入口。”
艾琳三口两口吃完面包，拍了拍手上的面包屑：
“我有主意。看到那个清洁工了吗？”
她指向一个推着清洁车走向钟楼的矮胖女人。
女人穿着灰色制服，帽子压得很低，正哼着小曲走向侧门。
“制服伪装...？太老套了吧。”我撇嘴。
“老套但有效。”艾琳已经行动起来。
“等着看好戏吧，小侦探。”
她快步走向清洁工，假装不小心撞了上去。
“哎呀！对不起，女士！”艾琳夸张地道歉，同时“不小心”打翻了清洁车上的水桶。
脏水溅了清洁工一身。
“你这笨手笨脚的丫头！”清洁工愤怒地大叫。
“真的太抱歉了！”艾琳搀扶着她。
“我姑姑开了一家洗衣店，就在拐角处。我们可以马上把衣服洗干净，十分钟就好！”
在艾琳的不断致歉和坚持下，清洁工半推半就地跟着她去了所谓的“姑姑的洗衣店”。
当然，那地方根本不存在。
五分钟后，艾琳穿着清洁工制服回来了，得意地晃着手中的钥匙串。
“你把她怎么了？”我警惕地问。
“给了她二十马克去咖啡馆喝杯热茶。”
艾琳耸耸肩，“足够我们行动了。”
我叹了口气，但不得不承认这招确实有效。
我们走向侧门，艾琳熟练地用钥匙打开门锁。
进来的刹那，空气中就有种机油和古老木头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
钟楼的内部也比想象中更宽敞，螺旋楼梯沿着墙壁蜿蜒而上，中央是座巨大的钟表机械装置，齿轮和链条吻合得当发出清脆的咔哒声。
“地下室入口在哪里？”艾琳压低声音问。
我回忆着莉莉安的笔记：“机械室后面应该有个维修通道。”
我们小心翼翼地穿过机械室，避开地面上错综复杂的缆线和工具。
果然，在巨大的主齿轮装置后面，有一扇不起眼的铁门，上面挂着——
“危险！禁止入内”的牌子。
门锁是新的电子锁，与这座古老建筑格格不入。
“专业级别的安保。”我吹了声口哨，“看来我们找对地方了。”
艾琳从口袋里掏出一套精巧的工具：
“让我来。我上个月刚采访过一个安全系统专家。”
她花了大约三分钟破解电子锁，期间我的后背一直紧绷着，随时准备应对可能的巡逻人员。
终于，随着一声轻微的“咔嗒”声，门开了。
“干得漂亮。”我由衷地赞叹。
“职业特长。”她得意地眨了眨眼。
门后是一段向下的金属楼梯，一直延伸进黑暗里。
我打开手机照明，小心地往下走。
楼梯尽头是一条狭窄的走廊，两侧是几个加固过的储藏室门。
“看起来卡拉瑟斯把整个地下室都改造了。”艾琳摸着墙壁上的新电路线说。
我们挨个检查每个储藏室。
前两个堆满了普通货物——成箱的葡萄酒、橄榄油和陶器，看起来像是正常的进出口商品。
但.....，第三个储藏室的门上却装有生物识别锁。
“这个需要指纹或虹膜识别。”我皱眉，“我们进不去了。”
艾琳却露出神秘的微笑：“不一定。看这个。”
她从钱包里取出一个小塑料袋，里面装着一根头发。
“莉莉安上次见我时给我的，说是‘以防万一’。现在明白为什么了。”
“头发里有足够的dNA样本复制指纹？”我惊讶地问。
“不，但足够骗过老式生物扫描器了。”
艾琳把头发放在扫描窗口前，同时按下几个组合键。
令人惊讶的是，门锁发出“滴”的一声，绿灯亮起。
“这.....这不合常理。”我瞪大眼睛。
“除非系统预设了莉莉安的dNA作为备用解锁方式。”
艾琳推开门，顿了顿：“...看来卡拉瑟斯比我们想象的要更信任女儿啊。”
储藏室里的景象让我们同时倒吸一口冷气。
房间中央是一个防弹玻璃展示柜，里面摆放着一件令人惊叹的文物——
是一个纯金打造的圆盘，直径约三十厘米，表面刻满复杂的符号和图案。
而圆盘的中央则镶嵌着一颗巨大的蓝宝石，被雕刻成眼睛的形状，在灯光下闪烁着神秘的色泽。
“全视之眼.....”艾琳轻声说，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我走近展示柜，仔细观察这件文物。
即使对古董一窍不通的人也能看出它的非凡价值。
但更引人注目的是，展示柜周围连接着各种仪器，像是某种监控设备。
“他们在研究它。”我指着仪器屏幕上跳动的数据。
“看这些波形图，像是在测量电磁场或能量波动。”
艾琳检查起控制台：
“这里有记录.....他们确实相信这东西有某种能量。
卡拉瑟斯那家伙还甚至聘请了物理学家和神秘学家来研究它。”
我绕到展示柜后方，发现了一个小型工作台，上面散落着笔记和照片。
其中一张照片引起了我的注意；
——莉莉安站在展示柜旁，手里拿着“全视之眼”，表情既兴奋又恐惧。
翻到背面，照片的日期是她失踪前一天。
“莉莉安确实来过这里。”我把照片给艾琳看。
“而且她接触过文物—”
艾琳突然抓住我的手臂：“听！”
楼上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
有人来了！
我们迅速关掉控制台屏幕，躲到大型设备后面。
门开了，两个男人走了进来。
“.....最后一次测试数据必须今晚发送给老板。”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说，看起来像是科学家。
“他还在找那个女孩吗？”另一个保安模样的男人问。
“当然。她知道的太多了，而且.....”科学家压低声音，“她拿走了关键部件。”
“什么部件？”
“文物顶部的水晶。没有它，‘全视之眼’就无法完全激活。”
两人走到控制台前开始工作。
我和艾琳屏住呼吸，生怕被发现。
就在这时，我的烟斗不小心碰到了金属架，发出轻微的“叮”声。
“什么声音？”保安警觉地转身。
糟糕！
我朝艾琳使了个眼色，然后猛地推倒身旁的一堆箱子。
在两人分神的瞬间，我们冲向门口。
“站住！”保安大喊，但我们已经冲上楼梯。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无线电呼叫声。
我们拼命往上跑，回到机械室，然后冲向侧门。
“分头跑！”出了钟楼后，艾琳急促地说，“老地方见！”
我点点头，转向一条狭窄的小巷。
身后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灵机一动，脱下风衣反穿。
里衬是深蓝色，与卡其色表面完全不同。
摘下帽子改变发型后，我镇定地走出小巷，与追兵擦肩而过。
他们甚至没多看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