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此时,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如密集的鼓点。镇北王萧景琰身着玄色披风,疾步踏入殿门,披风猎猎作响,手中捧着一个鎏金匣。“陛下,臣在扬州柳记绸缎庄,成功查获定国公与幽冥阁的结盟书,”他微微转头,目光与苏明薇交汇,“还有苏姑娘生母的验身帖,足以证明她确为先皇后旧部之女。”
结盟书缓缓展开,定国公的指甲不由自主地深深掐进掌心,指节泛白。只见上面赫然盖着他与幽冥阁阁主的双重印泥,“血祭夺位”的条款被朱砂醒目地圈起,与苏明薇手中的账册相互印证,成为他罪行的又一铁证。皇帝的目光陡然定格在“太子参与血祭”的条目上,顿时龙颜大怒,猛地拍案而起:“来人!将定国公打入天牢,侯府上下,即刻查封!”
更漏声在殿角的铜钟里悠悠回荡,而后如破碎的音符般飘散。苏明薇眼睁睁看着父亲被侍卫强行拖走,袍角轻轻扫过她的鞋面。就在这一瞬间,她敏锐地在父亲袖口发现半片黄绫——那是从密室第三层暗格偷出的、写着“皇帝乃幽冥阁幕后阁主”的残页,此刻正被父亲紧紧攥在掌心,似要将这秘密一同带进天牢。
“苏姑娘,”太子的声音从身后幽幽传来,蟠龙纹披风如同一道屏障,挡住了她的去路,“你如此大义灭亲,可曾考虑过侯府百年的基业?”
苏明薇缓缓转身,目光落在他袖中隐隐露出的、与定国公同款的骷髅匕首柄上,忽然轻轻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太子殿下如此关心侯府,倒不如先解释一番,”她毫不畏惧地指向结盟书上的“太子印泥”,“为何父亲的每一笔交易,都需盖上您的私印?”
殿外风沙骤起,狂风呼啸。镇北王的玄色披风在风中烈烈作响,他上前一步,拱手说道:“陛下,臣恳请您下旨彻查太子东宫,以免……”
“不必了。”皇帝抬手,语气不容置疑,目光落在苏明薇腕上那只温润的翡翠镯,“苏姑娘既已查明父亲罪行,便暂代侯府诸事,待刑部将此案审清——”他话语一顿,目光转向殿外匆匆赶来奏报的内侍,“传旨,天牢加派羽林卫驻守,任何人不得擅自探视定国公。”
暮色如纱,悄然漫进金銮殿。苏明薇静静站在丹墀之下,身后传来太子与镇北王激烈的争执声。绿萼悄然凑近,袖中不慎掉出从定国公袖口扯下的黄绫残页。苏明薇低头看去,只见上面“皇帝”二字已被鲜血浸透,仅余下“帝”字的边角,乍一看,竟颇似“太子”的“太”字。
“小姐,”绿萼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一丝担忧,“夜大人传来消息,天牢的羽林卫中,有太子安插的人手……”
苏明薇指尖轻轻划过残页,若有所思。此时,远处隐隐传来锁链碰撞的声响,似是天牢方向正在进行紧急换防。她嘴角忽然泛起一抹冷笑,对绿萼轻声吩咐道:“去告知镇北王,将扬州漕帮的水贼调遣进京,就说——”她轻轻晃了晃手中的残页,“侯府的军械账本,以及第三层暗格的密约,该让御史台的诸位大人,好好‘研读’一番了。”
更夫敲过戌时,苏明薇刚刚踏出宫门,便被一道黑影拦住去路。夜无痕身着黑衣,鬼面在暮色中泛着青灰色的幽光,手中紧紧攥着从定国公贴身侍卫身上搜出的、刻着苏明薇生辰八字的骷髅玉牌。“他们企图在天牢里杀人灭口,”他的声音仿佛浸过寒冰,透着彻骨的寒意,“而玉牌内侧的朱砂字,写着‘血祭之日,太子登基’。”
苏明薇伸手轻轻摩挲着玉牌上的莲花纹,忽然惊觉其纹路走向竟与皇帝御案的暗纹别无二致。更漏声在寂静的夜里清晰可闻,皇宫深处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似是有人愤怒地摔打着她呈交的军械账本。苏明薇嘴角微微上扬,对夜无痕说道:“告诉御史台,明日继续弹劾——”她目光坚定地指向玉牌,“就说,太子与幽冥阁暗中勾结,才是侯府叛国的真正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