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江晚意开口后就一直处于边缘化的许尽欢骤然听见这样一句愣了好一会儿。
什么?
江时瑾母亲认识自己吗?
还有,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商量婚期?
似乎没有这么急。
她甚至还是今天才确定不解除婚约的。
怎么可能急成这样?
但江柔看起来似乎很急。
都没有多说一些别的话来转移话题,就直接切入主题了。
从她来到这,第一句话是问江晚意,第二句话是向江时瑾道歉。
最后一句话便是问许尽欢是不是来这里商量婚期的。
怎么看……都很急。
许尽欢也是这样想的。
迟疑几秒后,她给出否定的答案,“不是,我听说他受伤了。”
因为江时瑾出了事,她才来的这里。
这是她来这里的根本原因。
不是这样她根本不会来。
就算之前一直想要解除婚约,也不急于这一会。
许尽欢的回答不是江柔想要的,所以在听见这个回答后她的脸色微变,抬手扶了扶镜框,“当时确实是我考虑不周了。”
说完,她也不等许尽欢回应,继续道,“刚才晚意的话你也听见了,她们两人之间没有关系的。”
这句话像是在为江时瑾解释,但仔细思考一下,却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像是害怕许尽欢介意江时瑾和江晚意两人之间的事情而故意这样说的。
许尽欢自然也能够听出来。
舒展的眉心缓缓皱起,许尽欢看向江柔的目光多了几分冷漠。
“事情都是江淮安一手导致的,我需要他道歉并赔偿。”
她一字一句道,脸色转冷。
“所以,他道歉赔偿了吗?”
通讯那一头的男人询问道。
许尽欢挑起一边眉,“当然啊,他要是不道歉,我绝对不可能善罢甘休的。”
只不过江淮安道歉的场景她没录下来,要不然还可以给宋时礼看看。
若是宋时礼知道她在想什么,一定会拒绝。
此时和许尽欢打着通讯的人是宋时礼。
可能是时间卡的好,他打来的时候,江淮安正好向江时瑾道完歉。
亲眼见证江淮安道歉后许尽欢才舍得走开。
听见少女的话,宋时礼轻笑一声,终于开始了他的质问,“所以你为什么一声不吭就走了?”
“……”
许尽欢一噎,心想该来的总会来。
她当时本来是想带宋时礼来的,但那不是先看见秦砚了嘛?
抱着速战速决的心态,直接带走了秦砚。
从家离开的时候,她是想过到了地方要给宋时礼两人说一声的。
但怎么想是一回事,记不记得是另外一回事。
出来这么久,她几乎没怎么空闲过。
但这种时候讲道理是最没有用的。
许尽欢深知这个道理。
于是她脑子飞快转动,给出了一个在她看来天衣无缝的回答,“因为不想你担心我。”
说完,还未等宋时礼反应过来,她又迅速补上一句,“你会担心我吗?”
宋时礼瞳孔微缩,攥紧了指尖。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他倒是成了那个被质问的人。
绷直的嘴角上扬,他垂下眼,突然抬手摘下一片盛开的花瓣,指尖用力捻压着那片花瓣,鲜红的汁水将他的指腹也染红。
“当然。”
当然会,还是当然不会?
这是许尽欢心中第一时间冒出的想法。
但是她却并没有将这样的想法说出口,而是笑着道,“那就好,我会马上回去的,等我。”
她以为这样就算搪塞过关,准备挂断。
却不想宋时礼又一次开口,“她说今晚要见到你。”
“否则后果很严重。”
话语中那个她指的究竟是谁,不言而喻。
许南熙。
什么叫后果自负?
不回去打死她吗?
虽然心中不断腹诽着,但在开口时却听不出任何异常,“好。”
许尽欢重新回到江晚意身边的时候,引起了江晚意的格外关照。
她的视线在许尽欢身上停留许久,最终问出口的话却是,“你要那么多钱干嘛?”
许家何时缺过钱?
许家确实有钱,但不代表现在许尽欢有钱。
听见这样的话,许尽欢的眼神中流露出心酸,意味深长道,“你不懂。”
江晚意:“……”
那她确实不太懂。
赔偿是给江时瑾要的,钱自然也要给他。
所以当许尽欢看见江淮安把那些钱转给江时瑾的时候,心默默碎了。
吃力不讨好,大概说的就是她吧。
不过也还能接受。
等结了婚,江时瑾的就是她的,她的还是她的。
有了宋时礼的那句提醒,许尽欢没敢继续再待下去。
只能跟江时瑾道别。
“下次见?”
因为说定不再解除婚约,许尽欢一下子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和江时瑾相处了。
就连道别时该如何开口都变得值得思考。
听见许尽欢的话,江时瑾犹豫了片刻,“下次见。”
而一旁的江晚意看着这一幕微微颔首,有些好笑。
不过却并未开口。
直到车子扬长而去,她才终于出了声。
“这么舍不得为什么不一起跟去?”
此时在场的除了她就只有江时瑾,这句话是对谁说的再明显不过。
冷风吹在他脸上,将他吹得无比清醒。
“为什么非要跟去?”
他淡声反问。
“我不像某些人,不择手段。”
江晚意眉头一跳,本该气急,却在即将开口的时候深吸一口气,“嗯,我不择手段,我卑鄙无耻。”
“你最好别和我一样。”
留下这句意义不明的话,江晚意扬长而去。
江时瑾轻嗤。
永远不会。
-
车子刚停下,许尽欢就看见了许南熙。
这一天折腾了许久,她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夜晚,漆黑的天空没有一丝亮光。
许南熙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站在门口的位置等着她。
和几日前接她回家一样。
区别在于这一次她是孤身一人。
女人穿着一袭长裙,独自站在漆黑的夜幕中等着她,看见这一幕,许尽欢内心有些触动。
如果许南熙的性格不那么强势偏执,她觉得她或许不是不能接受。
“是不是得把你关起来,你才不会乱走?”
这是许尽欢推开车门下车时听见的第一句话。
许南熙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语气也冷冰冰的。
而秦砚跟在她身后,听见这句话的那一刻也皱了眉。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秦砚对许南熙的性格也有了一定的认知。
和他之前所认识的许尽欢很像……
像是剔除了易怒以及爱打人这两点之后的许尽欢。
或许是习惯了许南熙的冷言冷语,许尽欢听见这样的话居然没有生气,相反的,她很平和。
甚至还能开上一句玩笑,“把我腿打断应该可以彻底杜绝我乱走的可能性。”
只不过这话在许南熙听来应该不是这样的。
果不其然,几乎是许尽欢这句话音落下的下一刻,许南熙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许尽欢还想要解释一下自己不是那个意思,可是还未开口便被许南熙一把抓住了胳膊,将她往里拽去。
见状秦砚下意识抓住了许尽欢的另外一只胳膊。
感受到阻力,许南熙听下脚步,用冰冷的眼神看着秦砚,“放开。”
秦砚同她对视着,没有回应,但手上加重的力度给出了答案。
不放。
眼看着两人就要干起来,许尽欢忙站出来,话是对秦砚说的,“没事的,她不会打断我腿的。”
“……”
秦砚深深看了她一眼,当真放开了抓住她的手。
然后站在原地看着许尽欢跟许南熙一步步远去。
直到人影彻底消失,秦砚才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去。
许尽欢以为许南熙是要找她干仗,再不济也是要数落她。
但是她错了。
许南熙没有这样做,而是将她带去了书房。
刚走进来,许尽欢就看见了书桌上摆放的酒。
还未等她发问,许南熙直接递来一瓶,“陪我喝点。”
“?”
等她这么久,就是让她陪酒的?
许尽欢盯着许南熙好久,最终还是接过了她递来的酒瓶。
“人还没回来?于是你想要借酒消愁?”
一语中的,这让许南熙更加烦躁,她没有回答,而是拿起杯子一口气喝完一杯,这才道,“喝不喝?”
许尽欢眨了眨眼,“喝。”
可她不知道的是,这酒的度数对她这种一杯倒的人来说,高得有点离谱了。
或许是喝醉的缘故,让许南熙有了敞开心扉的冲动。
她单手揉着太阳穴,嗓音沙哑,“我明明没有说要离婚,他为什么还要走?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远离我?”
许尽欢头脑昏沉,只能动用仅剩的那点理智回答她的问题,“可你……也没挽留啊。”
“你不说,他怎么知道你不想他走?”
偌大的书房,母女两人一个皱眉深思,一个头疼得想要上吊。
许尽欢觉得自己不能再继续待下去了。
她留下一句明天再说便摇摇晃晃的往外走去。
这里离她的房间不算远。
走过去应该没什么问题。
走到门口时,许尽欢抓住门把手,用力一拧。
没打开。
她又尝试了一次。
还是没有打开。
“怎么回事?”
她出来的时候好像没锁门啊……
许尽欢正要尝试第三次,门终于开了。
她惊喜的睁大眼,就要往里走。
却猛地撞上了一具坚硬的躯体,男人坚硬的肌肉撞得她两眼一黑。
许尽欢抬眼看去,对上了男人晦暗不清的目光。
是秦砚。
她认出来了。
不过却没有意识到不对。
“你怎么在我房间?”
她房间?
闻见少女身上的酒气,秦砚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不是你房间。”
他解释着,想要用这样的话让许尽欢离开。
只不过收效甚微。
头脑昏沉的少女根本不听他的话,横冲直撞的往里走,为了不撞到她,秦砚只能小心避让。
眼睁睁看着许尽欢四仰八叉地倒在他床上。
口中还在呢喃着什么。
秦砚站在门口,陷入挣扎。
现在将人送回房间,还是……
室内安静许久,终于有一道细微的关门声传出。
紧随其后的是轻微的脚步声在靠近。
看见许尽欢绯红的双颊,秦砚猜测她应该醉得不轻。
自己现在应该做的是让她好好睡觉,或许给她准备醒酒的东西。
而不是心生杂念。
男人在床边站了许久,久到他自己也记不清时间。
他没有去触碰床上毫无防备的少女,而是轻声呼唤她的名字。
“许尽欢。”
秦砚以为自己不会得到回应。
结果却与他所想像差甚大。
“怎么了?”
有些含糊不清的声音传来,闷闷的。
但确实出自许尽欢之口。
秦砚喉结上下滚动,确认般询问着,“你说,你要给我一个家,还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