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节气,师傅在雾灵谷摆下「醒心阵」:酸角木桩围成莲花状,每根桩顶放着刻有「醒」字的酸角核。他脱去袈裟,露出臂上的刀疤——那是当年与日军肉搏时留下的,此刻在晨光中泛着古铜色,像极了桩顶酸角核的纹路。
「狮子吼非怒喝,是醒魂。」师傅双掌按在中央桩上,雾气突然凝成狮形,「当年在野人山,战友中了瘴气昏迷,我对着他耳朵吼《大悲咒》,吼得血沫溅他脸上,竟把他从鬼门关吼了回来。」
沈砚秋第一个站上木桩,按师傅所授「龙吸水」呼吸法吸气,却在呼出时发出蚊鸣般的细响。「你这是蚊子哼,」师傅突然用禅杖敲击她脚下木桩,酸角核应声跳起,「当年春桃被土匪堵在巷口,喊我名字时比这响十倍!」沈砚秋一愣,想起自己在离婚法庭上据理力争的模样,丹田突然发热,再喝时竟发出「喝——」的闷响,桩顶酸角核滚出丈外,在地面画出「破」字。
单青站上桩时,雾灵突然聚成阿竹的画展海报,海报上的酸角花竟在他眼前枯萎。「怕她成功过你?」师傅的话像根针,扎进他紧握的掌心,「当年我怕春桃嫌弃我是卖艺的,不敢接她递的胭脂,结果差点错过一辈子。」单青浑身一震,想起阿竹总说「你的藤树画比我的雾灵更有灵魂」,心结突然松动,张口发出「吼——」声,声波震得雾灵海报碎成酸角花,每片花瓣上都写着「信」。
周明远站上桩时双腿发抖,师傅突然提起他的西装扔向雾灵谷:「当年我穿长衫杀鬼子,怕人说我不像良民,结果差点连刀都拔不出!」周明远望着空中翻飞的西装,想起在工地穿居士服搬砖的日子,反而比穿西装时踏实。他咬咬牙,模仿师傅当年吼《大悲咒》的调子,发出含混的「啊——」声,桩顶酸角核竟裂开,露出里面藏着的「勇」字雾灵。
无声站在桩上比划「怕吓着人」,师傅却塞给她一支雾灵号角:「当年有个聋哑战士,用军号吹出哑语,硬是把冲锋号吹成了救人号。」无声摸着号角上的弹孔痕迹,想起母亲临终前打着手语说「你笑起来像酸角花」。她将号角抵在唇边,用尽全力吹出气流,雾气中竟浮现出母亲的笑脸,而号角声里,隐约有「平安」二字的雾灵在飞舞。
暮色降临时,每位学员的桩前都堆着震落的酸角核,核上的「醒」字被声波磨得发亮,竟透出底下的「迷」字——原来每颗核都是双面刻字。师傅用禅杖将核扫成一堆:「迷时是迷,醒时是醒,迷醒之间,只在一念。」
深夜,雾灵谷传来此起彼伏的吼声,惊起的雾灵鸟衔着酸角核飞向四方。沈砚秋摸着自己震得发麻的喉咙笑了:「原来吼完之后,心里空落落的,却比哭一场还痛快。」周明远望着天上的星子,觉得每颗星都在跟着他的呼吸震动,像极了工地上工友们喊的号子。
茶寮的铜铃在子时响起《将军令》,师傅穿上袈裟,臂上的刀疤不知何时竟淡成了酸角花的纹路。他望着雾灵谷中跳动的雾灵篝火,对围坐的学员们说:「今晚睡个好觉,明日起,你们的吼声就是茶寮的晨钟。」
话音未落,酸角树上的雾灵灯集体爆亮,灯光将学员们吼出的「醒」字雾灵托上夜空,化作了冬季星空中最亮的「醒神星」。而在山下的城市里,某个失眠的女孩突然听见远处传来隐约的吼声,她摸出枕头下的酸角核,核上的「醒」字竟在黑暗中发出微光。